坐在下榻之上,頭髮散開,臉色變得青紫,唇邊隱隱有血絲,緊擰的眉顯示著他此時正
承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手用力的握緊,他抽了一口氣,遽爾大吐了一口血。看著一身白衣的路樂樂正低著
頭將銀針排成一排,然後一根根的放在火苗上消毒,她的前方放著她自己配置的藥汁,
帶著麻醉的效果想要減輕他此時的痛苦。
點點的火苗,沉靜下來的暗,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了,抬起手,將路樂樂拉住
,“樂樂……”他的聲音透著一種悲涼,“你的針下去,我是不是會睡著?”
“未然,這是最後一次毒發了。書上說會萬毒聚心,血液會倒流到心臟,如果你一
旦承受不了這種痛苦,恐怕……所以,我想讓你睡一覺,這樣就不會痛了。沒事,我一
直都在。”
“是不是,明早醒來,我什麼都看不到了,也什麼都不記得了?然後,連你也會忘記嗎
?”他緊緊的握著她,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板,不肯鬆開絲毫。
她身子一僵,眼角痠痛難忍,然後輕輕的嗯了一聲。
明天,他就忘記了她,也看不到她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他痛苦的垂下修長的睫毛,眼底有什麼東西在閃爍。沉默了半響,他抬起另外一隻手
,將路樂樂手裡的銀針輕輕的拿掉,放在旁邊,輕輕的說,“如果這樣,請不要給我施
針吧。”
“不行,這樣你會熬不過去的。那是腐骨之痛,你承受不了的。”
“我能承受。”他堅定的說道,血絲從嘴角慢慢溢位,“我所不能承受的將身邊的
人忘記掉,是一夜之間,忘記了所有的人,是一夜之間,世界一片黑暗。如果有時間,
我寧肯在這種痛苦之中再看看你們,在將你們記得更久一些。”
路樂樂低下頭,已經說不出話來。
就“今晚毒發,你可不可以就在這裡?”
“我會的,接下來的日子我都會的。”她咬著唇,將淚水逼了下去。
“樂樂。”他笑了笑,有些蒼白無力,模糊的視線中,她一襲白衣猶如空中的浮雲
,慢慢散去。心裡頓時一驚,他驚慌的抓住她,想起初見時,她站在正王府的大廳裡,
一襲紅衣,衣衫還有些凌亂,甚至頭髮上還沾著草屑,摸樣精緻的可愛,有些傻里傻氣
。
堙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眼底閃過一抹陌生的驚豔。如果那個時候,他知道她是
路樂樂,今天會不會不是這種光景。
“你穿紅色的衣服,好漂亮。”他輕聲的說道,聲音在風中顯得那般的無力和輕柔
,如暖暖的春風,“像南疆傳說中紅色的西番蓮。千年來,白色的粉色的西番蓮居多,
而最為罕見的是一種黑白花瓣和純紅色的西番蓮。而我獨獨認為,紅色的最好看。那樣
的熱烈,那樣的明媚。”
“未然,你等等我。”路樂樂起身,忙奔回自己的房間,將那件紅色的衣衫穿上,
鏡子中的自己,已經相比前半個月前消瘦了許多,蒼白的臉孔,唯有那雙早就哭得有些
紅腫的眼眸有些神色。
其實,她心裡已經滿足了。他沒有喊她一聲禮兒,而是將她當做路樂樂。
無盡的黑暗,要讓人窒息的痛苦,那些翻卷的記憶猶如潮水般將自己湮沒。那年的
飄雪,那個小女孩一身白色的狐裘站站他身前,拉住他的手,朝他偷偷一笑。
他蜷曲著身子,咬著唇忍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