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招的是兩個人,但,不管在百丈外,抑或是在眼前,誰都看不出那是兩個人,也分不出誰是誰。
事實上,十丈之內勁氣四溢,所到之處,沙飛石走,不但聲勢驚人,而且等閒一點的也絕難立足。既然看不出是兩個人,分不出誰是誰,就無法看出招式,分清招數。
不知道過了多少招,也都忘了是過了多久。
突然,只見兩條人影閃電乍分,相隔丈餘靜止,郭懷。玉貝勒相對而立。
兩個人站立的方位、地方,一如沒動手之前。
郭懷,氣定神閒,泰然安詳。
玉貝勒,玉面似冰,目射冷煞,威儀懾人。
兩個人從頭到腳,還跟沒動手以前一樣,沒有一丁點兒,一絲兒的差別。
沒人分得出誰勝誰負,至少,百丈外站崗佈哨的那些個,他們沒一個看得出。
而,就在一剎那的靜寂之後,郭懷他開口發話,連話聲都是那麼平和:“多謝貝勒爺手下留情。”從這句話,似乎,勝負已經分出來了。
至於,勝負是怎麼分出來的,那恐怕只有兩個當事人自己才明白了。
玉貝勒一張臉倏轉煞白,腳一抬,身旁地上那把長劍上飛入手,只聽他冰冷道:“把劍拿起來。”郭懷仍是那麼平靜,道:“貝勒爺,非再比這一陣,非動兵刃不可麼?”
玉貝勒道:“你多此一問。”
那是拳腳上讓郭懷佔了先,他必得在兵刃上扳回來,否則他“威武神勇玉貝勒”還怎麼統領帝都鐵騎,還怎麼立縣廟堂,面對天下?
不但要在兵刃這一陣上扳回來,恐怕還必得讓郭懷躺下,才能掙回面子,保全聲威。
不知道郭懷他是否明白這嚴重的後果?
只是,他沒有去抬地上那把長劍,他抬手後招,一根帶葉蘆葦倒飛入手,他用另一隻手慢條斯理的一片片扯去蘆葦上的葉子。
玉貝勒有點疑惑,忍不住道:“郭懷——”
郭懷道:“貝勒爺,跟人對敵過招,我幾乎從沒有動過兵刃,而且別人的劍我也用不趁手,既是貝勒爺堅持非比兵刃不可,我只好權以這根蘆葦代劍。”
玉貝勒臉色大變,兩眼威稜暴射,厲聲道:“郭懷,你敢——”
郭懷立即截口道:“希望貝勒爺不要誤會,我絕無意驕狂,更不敢輕看貝勒爺,貝勒爺不但是位行家,而且是位大家,應該知道,雖然是區區一根蘆葦,到了高手手裡,無殊一把煉練精鋼。”
這倒是千真萬確的實情。
玉貝勒當然知道,因為他不但確是行家,而且確是大家,自是,以他的性情脾氣,以及以往的高傲,卻仍不免有被輕辱之感。
他何曾受過這個,又哪裡受得了?激怒之餘,猛然一扔剛到手的長創,飛身一掠,足不沾地,拔了一根蘆葦又掠了回去,三把兩把拔去葉子,一揚手中蘆葦,冷怒道:“出招!”
郭懷訝然道:“貝勒爺這是——”
玉貝勒道:“傅玉翎不佔這個便宜,出招。”
郭懷笑了,笑得很輕微,”道:“貝勒爺難怪威名震寰宇,不傀是位磊落英雄,只是,我還是那句話,貝勒爺如果堅持非讓我先出招不可,這場比試恐怕又要比不成。”
玉貝勒在拳腳上的那一陣,已經讓了人,這一陣關係他的威名,甚至於關係著他神力候府,他絕不敢大意。加以他在兵刃上有絕對的把握,尤其是用劍,他自信放眼當今絕不作第二人想,也是巴不得出手刷刷幾劍馬上放倒郭懷,掙回頭面,保全聲威,所以讓郭懷先出招,那是基於他的身份地位,不能不如此。
如今,郭懷既然仍作這麼一說,他可就不再多讓了,冷笑了一聲,道:“那恐怕仍然難如你願!”話落,振脫,那柔軟下垂的蘆葦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