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事,楊昭容心中只道,沒想到連皇太后也估計錯了,或許當年皇帝根本不曾喜好男色,又何談喜歡那位侍衛,若是不喜歡,那麼,弟弟楊子元天天杵在乾清宮外,對皇帝而言,不過是多一根會動的柱子。
楊昭容心灰,本想再查皇帝與這位侍衛當年在乾清宮內一晚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可這件事,除卻已經被賜死的年輕侍衛,知道的便只有皇帝,問誰去?恐怕皇太后都不敢親自開口。
在自己屋內心煩地轉了幾圈之後,楊昭容便走出去,想告訴太皇太后她知道的這些事,順便問她,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她不知曉,她前腳才踏出大門,後腳便有人把此事告訴一個人,一個至高無上的人,當今天子,邵燁華。
連皇太后都對由皇帝親自掌握的乾清宮中的保密工作頭疼無奈,楊昭容之所以能把當年的來龍去脈打聽得一清二楚,自是有人授意洩露給她。
楊昭容這些年是唯一一個與太皇太后走得近的人,在宋平安失蹤的整件事情中,雖談不上推波助瀾,但太皇太后示意她把弟弟弄進宮來當侍衛,成為一個向皇帝示警的棋子,她就多少與這件事情沾上無法推脫的關係,太皇太后心計太重,佈局太過周密,皇帝目前只能寄望與從她這處打出一個突破口。
當然,棋子不可能只布一個,星羅雲布的棋盤之上,自然是己方的棋子越多,勝率越大。另一方面,皇帝在努力收窄太皇太后明暗面上的勢力範圍,打算來個一擊突破,逼她不得不交人!
鄭容貞是唯一能夠與他商量這件事的人,他也不愧於自己的聰明頭腦,在爭奪太皇太后的勢力問題上,他給出不少連皇帝都預料不到的妙計。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皇帝這方需要損失不少,但太皇太后那裡,恐怕更不好過。但燁華沒有為此而產生絲毫快意,反而因為怎麼努力都找不到宋平安的去處而經常徹夜難眠。
因為楊昭容在打聽當年那名侍衛的事情,皇帝難免開始回憶那一晚。從小,他就對宋平安有一種難以訴說的感覺,後來在女人身上,他得到了答案,卻沒得到滿足,他以為只有男人才可以,恰好那時,那個和宋平安長得頗像的侍衛出現了。
讓他進來伺候是心血來潮,可待人不得不把身上的衣服脫光立於眼前時,他卻覺得索然無味,半點興致也無,最後只叫他把衣服穿上,自己翻過身就這麼睡下,等再醒來,發覺他仍在,才憶起他沒叫人離開,想必這個侍衛也不敢私自離去,便揮揮手把人叫出去了。
本來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等這個侍衛被皇太后賜死、屍首去向不明的事情傳入他耳中時,莫名地,就氣不可遏。當時的他在想,若是哪天真把宋平安接在身邊,他的下場會不會也是這般,這個念頭讓他冒一身冷汗,隨即,是胸口處傳來的刺痛。
光是想像宋平安會死,他就氣得想殺人,可那時,就算宋平安真的被殺,他又能如何?也許,他也像這個侍衛一樣,不明不白死去吧。
所以,在沒有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時,在沒有能夠真正保護他的能力時……平安,請你先委屈一下,暫時委屈一下,我會讓你好好的,不管以前,還是以後,你只要平靜地,傻傻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好,所有的殘酷與黑暗,皆由我邵燁華一個人來扛。
楊昭容向太皇太后請安時,瞄見一個太監正被罰跪在太皇太后座前,低垂腦袋,看不清長什麼樣。楊昭容頗有些意外,興許是長年吃齋唸佛的關係,太皇太后對宮人向來寬宏大量,不論是什麼錯處,重的從輕罰,輕的念幾句也便罷了,像她侍奉於老人家多年,還頭一回見她罰人下跪,看樣子,跪的時間也不短了。
楊昭容心存好奇,請安完畢,對太皇太后多嘴問一句,這位太監犯了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