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笙將蓮子一粒一粒乳白色蓮子米剝好放在塑膠籃子裡,南飛伸手一顆一顆抓著往嘴裡吃,吃到老了的蓮子米就“呸呸呸”的往外吐,黃笙抱著個蓮蓬就哈哈哈大笑。
瘦瘦抖擻著身子“嗷嗚嗷嗚”的小聲哀嚎,黃笙蹬它一眼,瘦瘦就連哀嚎都不敢了,狗毛黏膩膩的貼在身上捲成一團,小身子抖得跟冬末春初的迎春花似的。
黃笙將南飛挑出來的蓮子心單獨的放在墊著硬紙的塑膠籃子裡,南飛說,“幹嘛?”
黃笙說,“曬一曬泡茶喝,夏天清熱解毒。”
南飛有些嫌棄,“有的都沾了我口水了。”
黃笙笑道,“沒事兒,我留著自己喝的。”
南飛:“……”
兩個人划著船路過黃笙的老房子,汙黃的水漫過了門前的臺階,南飛說,“進去看看?”
黃笙撐了一下杆,將船停在家門口。
兩個人走了進去,屋子裡面還有積水,不深,剛過腳踝。
南飛說,“你之前進來過嗎?”
黃笙搖頭。
南飛說,“為什麼不進來?”
黃笙不說話。
兩個人走進去臥室,木板床溼漉漉的,房頂還有些漏水,牆壁也有幾道水漬,黏糊糊的有些噁心,牆壁上還有蜘蛛結的網。
南飛說,“這房子修一下還能用的吧?”
黃笙搖頭。
南飛說,“把牆壁都粉刷一遍,吊個頂呢?”
黃笙還是搖頭。
南飛忽然脾氣就上來了,大吼道,“想跟你好好說會兒話,怎麼就跟個啞巴似的!”
黃笙說,“修不好了,都壞了,八十年代的磚頭房,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南飛說,“你怎麼不早點回來?你要是早些回來,做點措施,房子也不會成這樣啊!”
黃笙眼睛有些紅,說,“我不敢來,我怕想起你,怕再見不到你,就連我們回憶存在最初的地方也都沒有了。”
他用手蓋住自己的眼睛,聲音有些哽咽,“我們分開的之後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惹得你不開心,可我想了很久都沒想到。我很難過,給你打電話沒人接,發簡訊也沒人回,我想出國去找你,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在哪裡,問那些你的兄弟,他們都不告訴我……阿飛,我哪裡都找不到你,你一不理我,我就沒辦法了。”
他像是絮叨一樣說,“阿飛,我很愛你。”
南飛:“……”
南飛也很難過,在國外的那些日子,白天旅遊觀光,聽白人黑人說著口音各異的鳥語,看陌生的風景,晚上出去喝酒,看人妖看辣妹看Gay……看形形色色的人扭來扭去,五光十色,萎靡,頹唐又放縱的生活,千人千面,世間百態,可是從早到晚,太陽照射下,燈光霓虹下,千萬張臉裡面都沒有那個他心裡人的臉。
他看了很多所學校,走了很多的路,可是一旦靜下來,想的卻總是那個時候,他們在潛城這個小地方的每一分每一秒。
夢裡總會出現一個片段,黃笙拉著他的手指著面前的一片蝦田說,“以後我們老了就回這裡,魚養蝦,我養你。”
他那個時候沒說好,卻在後來的夢裡無數次說,“好啊。”
可一睜眼,卻是冷冰冰的現實。
他們分散在二十四小時的時差的維度裡,各自站立在地球的兩端。他知道,自己與那個人,或許再無可能了。抽一支菸,喝一杯酒,想要麻醉自己,可是卻越發的痛苦。
他不打電話不接發簡訊,刻意的避開他的名字。
直到……那天看到新聞。
華人圈有人說武漢暴雨,有人說中國又發了一次洪水,有人說死了很多人……他慌了急了,那些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