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不慎腳滑,薛黎陷便沒有背過去,此刻倆人具是直視的,剛才那一刻薛黎陷只是心裡想想……而已……這麼巧合?
「怎麼了?」蘇提燈有些不解,薛黎陷突然發起呆來是怎麼回事,難道剛才那一句說的不是人話麼,叫他聽不明白到如此地步?
因了每次跟沉瑟講話的時候,倆人繞圈子打啞謎的時候多,於是蘇提燈曾被鴉敷投訴過無數次,「先生你可不可以說明白點……我有點聽不明白中原話……」
搞得自己不說中原話他就聽懂了似的。
聰慧如他,他怎麼可能不知是自己說的太文縐縐或者太繞了,而直接讓鴉敷理解無能。
但是剛才那段對話裡,大抵是沒有能文雅到如此地步的,蘇提燈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薛黎陷看了蘇提燈也突然發起呆來的表情,就有些無語,心說大概不會巧到如此地步,對方應該還沒枕骨猜心的本領罷……
薛黎陷也在這邊沒完沒了的想下去的時候,蘇提燈早已重新抬起頭,也復了一臉清明,「對了,薛黎陷。」
「啊?」薛掌櫃如夢初醒,抬起頭來極其呆的應了一嗓子。
蘇提燈瞧著他那副呆樣,越尋思越有趣,面上也不由得掛了幾分由衷的笑意,不是那種慣有的悲天憫人的笑法了,他嗓音輕柔,混雜著整個池面的氤氳繚繞的霧氣淡淡問出口,「那天雨夜裡,你炸開的煙花甚是漂亮。」
「欸???」薛黎陷沒轉過蘇提燈說這話的意義,剛打算隨口道句謝謝,再貧幾句你也真有眼光,那是……
「只是,恕小生眼拙,那是朵梨花的形狀吧?」
「欸,對!」薛黎陷猛點頭,繼續咧開嘴傻笑,不待第二次繼續解釋這朵梨花的由來,又聽得蘇提燈繼續追問了。
而且,這個追問莫名顯得有幾分急切。
不知是不是錯覺。
「薛掌櫃該不是因為名字中帶了個黎字,便取了諧音梨?於是才有那麼一副美妙的煙花圖?」
「其實按照我的意願,直接弄個鴨梨的圖才對,一點也不娘氣。」薛黎陷估計是剛才坐太久坐麻了,索性換了個坐姿,岔開兩條大長腿,兩隻胳膊擱在岔開腿之間留出的空地裡,戳那些不小心沾到些泉水溼了翅膀,飛到岸邊小憩的花枝碎骨玩,一邊戳的它們這邊撲騰幾下那邊咕蛹幾下的,看著那些微弱的淡紅光芒在自己指尖若隱若現,也第一次不那麼討厭惡心的蟲子。又想起綠奴那麼盡心盡力的交代這蠱蟲的由來,他們帶自己來詭域……此刻若是對自己名姓由來也是略感興趣一二的,便也值得等價交代一下。
又想起當初初見面時,蘇提燈和自己劍拔弩張的問姓柳還是姓薛那一番話的爭論,著實小孩氣的很。
於是便清了清嗓子,毫不介意道,「其實蘇善人,你這話說反了。」
「嗯?」蘇提燈也換了個更慵懶的姿勢,胳膊安分的收回了泉水裡,整個人也沉了沉,就留出脖子及以上還浮在水面上。
「是我名字裡,黎明的黎,本身該是梨花的梨。聽正淵盟的前輩說,我爹孃只想要個女孩子來著,不大喜髒兮兮的男孩子,於是提前起的名字都是女娃兒名,叫做薛梨陷。因為我娘喜愛梨花,我爹當初也是在一樹梨花下見著我孃的,所以梨陷二字,是說我爹對我娘用情很深,覺得我娘就像一朵梨花那麼美啦,然後深深的陷入這梨花的愛河裡,不可自拔呀不可自拔~」
「你……你剛剛說甚麼?」
薛黎陷叫蘇提燈這突然低沉下來的嗓音給驚著了,呆呆的停止了手上所有動作,想只大猩猩一樣維持著那個不雅的坐姿不敢動,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應該沒甚麼詞是禁忌吧,這兒不會像那個繪心的時候,因此甚麼可憐啦……楚楚可憐之類的詞就忽然讓甚麼人陷入蠱裡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