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將視線從水面上追尋到蘇提燈那一雙漂亮的眼瞳裡,薛黎陷也徹底愣了。
所有見過蘇提燈的人都知道,這個人的眼睛實在太過好看。
是一雙風情萬種的瞳,也是一雙滌盡天下塵的瞳。
其實這二者該是有衝突的,可不知怎麼,就是在這個人身上很和諧。
一方面覺得他真個就該是那個溫善著一張娃娃臉的少年,可一方面也覺得這個人帶著一股子從鬼門關繞回來的煞氣,卻總是可以若無其事的裝的悲天憫人,我佛慈悲。
此刻……
這二者都竟然全被放出來了。
這一種詭異又迷惑的氣場。
蘇提燈此刻也覺得全亂了,如果按照當年蘇瞳留下來的遺物……那一幅殘畫,一朵殘花。
殘畫就是正淵盟的分佈圖並著機關圖。
殘花……就是那朵梨花。
蘇瞳最喜的,不過梨花。
不過梨花……
可是薛黎陷,如果我要找的那個人真的是你,你不該是姓柳嗎!
柳氏的柳……
柳妙妙的柳……
柳蒼原的柳……
「薛黎陷。」蘇提燈聽得自己喊了他一聲,這一聲極其喑啞。
薛黎陷也回過神來,卻被剛才對方那眼瞳裡一瞬間迸發的光彩震撼的有些恍惚,因此也只是呆呆的應了一聲。
「小生只是突然想到,你從小未曾見過生母,小生自幼又是個孤兒,童年瞧著其他小孩有著父母在伴相陪眼紅時,未曾在腦海裡虛勾勒幾筆自己的母親該是作何模樣,薛掌櫃可也有過這種時候?」
薛黎陷一愣,小時候還真沒有,他太單純,小時候都跟他說的是,他孃親出去出任務了,後來長大點瞞不住,就直截了當說人找不到了,又因為他孃親成了正淵盟的一個禁忌,沒人敢再跟他提過,小的時候他就接受百家武學,還要磨練自己的種種意志,忙得很,也單純的很,他那時候只想著,爹爹不要死掉就好了。
可後來他爹也很快就撒手走了。
以稚子之身撐起整個正淵盟,那時候他哪裡還敢有片刻胡思亂想的時間。
正淵盟,決大義,一步不得錯,錯了便是罪過。
他身上繫著中原武林的將來,無數仁人義士的鮮血與生命,你倒是告訴告訴他,他如何敢錯、如何敢為一己之慾而深思?
「比不得蘇善人丹青妙手,我從小就是一糙人,沒那麼多花花心思,自然也沒想過了。」
薛黎陷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嘴,神色也瞬間古怪起來。
比如蘇提燈現在是沒束髮的時候,就顯得他長得更加柔和了,霧氣還朦朦朧朧的更襯得他那一張眉目如畫的臉猶如謫仙,加之他身上有傷,哪怕說話時確實是個冷清的男子嗓音,到底還是有幾分微弱的虛浮了。
道道滋生的情愫竟然跟那夜他攀房梁陪他睡一晚的時候相同。
莫名其妙鬼使神差想喚他一聲娘。
也覺得,他娘說不定就該長成蘇提燈穿女裝時候的樣子,當的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當然,這等念頭也只敢在內心胡亂思量一把罷了,他知蘇提燈最不喜別人將他誤認成女子,更不喜別人誇他長得好看。
但是在內心多想想,也怕被蘇提燈竊取隻言片語而做成蠱人,於是薛黎陷果斷收了笑,轉移了話題,「話說……蘇善人到底是甚麼做的?當時那麼重的傷,這才三天,倒也可以同我一起小談片刻了。」
「噢,血肉做的。」
別人的血肉還是自己的血肉就不一定了。
蘇提燈暫時也不再去深思剛才和薛黎陷談論的那件事,畢竟他傷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