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兒來做什麼?
是跟著她來的?
為何要跟著她?
只見這隻兔子又聳聳鼻頭,而後將下巴搭到硃砂的手背上,搓了搓,才又重新站好。
硃砂不由伸出手,摸摸這兔子的腦袋,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看你全身灰溜溜的,是不是叫阿灰?”
硃砂才說完“阿灰”兩字,這兔子本是朝後耷拉下的長耳朵竟忽地豎了起來,就像在回答硃砂說她說對了一樣。
硃砂怔怔。
阿灰……
硃砂又抬頭看向自己頭頂上的海棠樹,看著上邊那在風中輕搖的滿樹紅綾,只聽她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春日的灰毛兔子和海棠花,小山坳,酸澀的海棠果,丞相大人……”
硃砂喃喃著,她忽地又低下頭,再一次用雙臂將自己緊緊摟抱住。
心又疼了,比方才疼得更甚,疼得她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戰慄,疼得她額上沁出了冷汗,疼得她……覺得她的視線暗了黑了,什麼都看不到。
天明明是亮的,她卻什麼都看不到。
天明明是晴的,她卻覺到了雨水,冰冷的雨水,以及,無盡的黑暗。
明明是青天白日,明明她還醒著,卻在這倏忽之間掉入了總會在她睡著後纏著她不放的噩夢。
黑暗裡,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冰冷的水。
倏爾之間,她眼前的黑暗又變成了藍天白雲,以及,一株海棠樹。
花開得正好的海棠樹。
海棠樹上掛滿紅綾,紅綾在風中搖曳。
樹下有一人,墨色的長髮,墨色的衣,墨色的眼,正對她淺淺笑著。
“阿兔,丞相大人,阿兔……”
“我不要忘,我不要忘,阿兔,我不要忘了你,我不要忘了你!”
“我等著你,等著你來找我,等著你……”
“丞相大人,你是阿兔嗎?你是我的阿兔嗎?”
“丞相大人——”
*
續斷公子再見到硃砂時,她正屈膝坐在這株早已落了葉的海棠樹下,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曲起的雙腿,環抱著自己,臉埋在臂彎間,渾身戰慄不已,嘴裡正一聲又一聲地喃喃著什麼,像是一隻受傷並且迷路了的小鹿,可憐得讓人心疼。
續斷公子方才幫阿離施過針後出來便不見了硃砂,他正著急間,一群小鳥兒啾啾叫著飛到他身邊來,像是在與他說著什麼似的,好在的是青茵在這時候正好回來,他便讓柯甲揹著他趕緊跟著這些啾啾叫的鳥兒走。
果不其然,這些鳥兒是在與他說硃砂的去處,它們在給他帶路。
這個時候,他是可恨自己為何是一個殘廢,他只能催著柯甲快些,再快些。
她是個不會識路的傻姑娘,怕是隻會將自己繞迷在這山間。
續斷公子沒有想到,他會見到這般模樣的硃砂,令他心疼不已。
續斷公子讓柯甲輕聲上前,只怕嚇到了硃砂而已,就算他知道這天下間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嚇到她,除了與那個人有關的事情。
“姑娘。”待得柯甲在硃砂面前停下腳步,硃砂竟還未發現她面前有來人,續斷公子輕輕喚了她一聲。
卻又不止這一聲而已。
他喚了很多聲,因為硃砂似乎並未聽到他喚她。
當續斷公子瞧著硃砂遲遲沒有反應,他正要讓柯甲將他放下來時,硃砂抬起了頭。
這一瞬間,續斷公子心如刀刺。
因為,硃砂哭了。
血淚。
*
硃砂聽到有人在喚自己,可不是她所念想的人的聲音,她聽到了,卻不願抬頭。
等不到自己想等的人,就算身旁來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