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師兄阮夢敵,”謝豹花撂撂鬢邊,方狂歡注意到她鬢上那朵映山紅,有幾瓣已將萎謝,“我不是他的對手。”
方狂歡連心都涼了。
“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謝豹花兩頰升起了不似羞澀但卻旺盛的紅暈:“我有了你的孩子。”
“啊。”方狂歡心中一眩,一時不知是驚抑或是喜。
分辨不出。
“我們現在,是不能有孩子的,”謝豹花字過不留痕跡的說,很堅毅地:“我要去掉他。我已討了幾劑藥方,藥配好了,剛才已服了兩劑。要是不行,再用內力逼出……總之,是不能有他的。”
“你知道我最近為什麼不能對你多情的關懷嗎?”她問方狂歡又似告訴自己地道:“便是因為這些隱衷。”
“天那,枉我……”方狂歡心、意、精、神全亂成一塌,“誰可以幫幫我們呢?”
“沒有幫不幫的事,只有強不強的人;”謝豹花倔強地抿著菱形的唇,似是笑了一笑,“當然,也得要看看幸不幸運。”
然後她說:“是的,今晚到了五義莊,就那掉他。”
可是來不及回到五義莊。
他們走到“野人澗”附近,謝豹花在藥鋪喝過的藥,已完全不按照那庸醫所說的時間發作開來,謝豹花一下子就知道,這樣下去,孩子去不掉,留著必成畸胎,只怕連性命都不保了。
那時侯,剛下過雪,陽光卻又出來了。本來,這麼優美的陽光應該是晚春或初秋才見得著,可是四周都鋪著白皚皚的雪。陽光一照,把寒氣和冷意都照得五所遁形,全散發到人的身上來了。
方狂歡不知怎麼好。他抱著謝豹花想回頭,可是離草屯已經太遠,如果往前走,五義莊又遙不可及。
謝豹花的唇已痛成紫色。
——究竟是因為痛還是凍,方狂歡不曉得。
“你只要替我找一個隱蔽的,乾的地方。”謝豹花抓著他的手,擠出了一個微笑才說的。“我感覺很好,有你在我是不怕的。”
方狂歡這才放了點心,偏在這時侯他往野人澗的西北方走,走錯了路。
謝豹花鎮定的告訴他,當迷路的時侯應該怎樣辨別方向,她在說的時侯,幾錯以為懷中的匕首已刺穿了她的衣襟,刺入她的胃,後來她逐漸明白:除了吃錯藥的可能性之外,那藥根本就是有毒的。
——張傲爺本就不會放過她。
方狂歡終於發現謝豹花下體流出大量的血。他要替她抹去,可是她痛昏過去了。臉色一陣紫一陣白。方狂歡曉得那是寒氣入侵之故,想灌入真氣來開緩,但謝豹花體內的真氣本就比他強,他情急間根本無法把內力傳進去。
這時,謝豹花悠忽忽的醒過來了,見他一額是汗,柔惜地用手抹去:“你可不要為我冷著了呵。”
方狂歡哭了起來:“豹花,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我沒有死,”謝豹花疲倦地說:“……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不如一死。”
“我這樣一死,你會懷念我的,”謝豹花疲弱地笑著說:“愉快分手總勝憎恨相處。”
方狂歡發現背上的衣服全讓血水浸溼了。
他抱著淌這血的麗人,心慌意亂,摔了幾跤。
謝豹花感覺到胎氣和毒力同時發作,這肚裡的孩子再不殺去,這天地間再也容不下她的生命了。
她全力用內力逼住毒力,更竭力想把孩子擠掉,可是那骨肉相連的命脈並不想棄去生命,與她兩敗俱傷地痴纏著。
這時,追兵就來了。
“衣冠幫”獸字組掌印的麻太希,帶著兩名手下趕至。
他們一看謝豹花的情形,就放了心。
放心全力對付方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