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的一句看似無心之言,卻還是嚇了他一跳。
“額駙,妾身知道,額駙當年曾追隨過浙匪陳逆,其實額駙應該也知道,家父當年也曾追隨過毛帥,所以每每看到額駙,妾身都會想到為國捐軀的家父。當年在遼東、在桂林的王府裡,家父不止一次提到過毛帥的英姿,今日見了額駙,妾身又想起了家父,那麼額駙可以與妾身講講那浙匪陳逆嗎?”
孔四貞的父親孔有德當年在東江鎮的時候是東江鎮總兵官毛文龍的義子,毛文龍一生,收過無以計數個義子、義孫,多是戰沒於遼東的部下的子弟,尚可喜就是個例子。這些人,大多戰死在了遼東的戰場上,但也出了三順王這樣的貨色,以至於後世一旦提到毛文龍如何如何,就一定會有人舉三順王的例子。
此時此刻,孔四貞揮退了左右的下人,不僅提起了她那個漢奸老爹,更幾乎是直言不諱的提起了孔有德和劉成的漢奸身份,著實讓劉成一驚。但是仔細想來,無論是什麼女人,尤其是孔有德的老婆,他的丈母孃好像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三從四德想來孔四貞也是信服的,這份不滿也就在轉瞬間褪去。
看著孔四貞一副充滿了求知慾的目光,劉成心中暗歎,他的一生至今,哪怕有了這般的高位,卻依舊是活在陳文的陰影之中。別的不說,至少陳文的老婆是絕不會對他有著如此濃厚的好奇心。
“遲早我會將這陰影撕破的。”
心中如此想到,劉成整理了一番措辭,繼而對孔四貞說道:“為夫初見陳文時,還是在大蘭山下的一個小村子,其人每到夜裡就在村子的打穀場裡講古,博學多聞,便是尋常文官也沒辦法與其相比。不過,坊間傳聞的那個陳文勇冠三軍,武藝天下無敵,卻是假的,此人根本沒有任何武藝,陣上相鬥,全憑一身蠻力,但是那份勇氣,卻也是世所罕見的。”
說著,劉成的眼前彷彿已是四明山殿後戰中陳文迎著炮火衝鋒的身影。一個人武功蓋世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沒有絲毫武藝但卻依舊敢於向強大的對手發起決死一般的衝鋒。更何況,陳文雖然無搏殺之技,但卻能夠靠著眾力來擊敗看似不可戰勝的對手,這份智慧才是最讓人感到恐怖的。
有了這麼一個開頭,劉成的晚飯也不吃了,開始在孔四貞面前侃侃而談起來。對於他來說,這既是在與孔四貞聊聊陳文這個人,更是藉著陳文來回憶他的前半生,其中感悟也是從未有過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聽罷了講述,孔四貞亦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妾身聽那些福晉、格格們說起,在他們口中,陳逆都是個吃人妖魔一般。現在想想,倒也正常,記得當年聽人評價毛帥,也是與家父的說法截然不同,只是聽額駙說起,這陳逆好像比毛帥還要強大嘍?”
毛文龍浮海千里遠征遼東,在滿清背後開闢抗清根據地,堅持抗擊滿清多年,氣魄、韌性都是一時之選,天啟朝的當世英雄還是稱得上的。
相較之下,陳文能有今日氣象,粘了不少的對於歷史的瞭解的光,但是更重要的還是他如磐石般的堅毅浙江的清軍一次次的在這塊磐石上撞破頭,以至於等到洪承疇被迫出山時面對的已經是一個在浙江站穩了腳跟的軍事集團,在那支完成了對偶像超越的軍隊面前,饒是洪承疇再狡詐多智,也未必能夠奈何得了。
“比起毛帥,陳文的心思更難琢磨。”
陳文是劉成心中一生最大的敵人,說到這裡,劉成已經不願意再多說些什麼,只是由衷的嘆了口氣。
這口氣,嘆的那是一個由衷的複雜。其中的欽佩、怨憤、嫉恨、無奈、畏懼,等等等等,稱得上是一個百味交雜,著實讓孔四貞聽了一愣。
“算了,不提他了。”
說到此處,劉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