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回去,摟住了他的浪乾孃。傳說劉書記那個玩意兒一九四七年被還鄉團割去了半截,剩下半截自然不順手,他還偏偏娶了個比他小二十歲的女人,所以,這事兒也就不奇怪了。為什麼偏偏有這樣的好事被“騾子”碰上呢?那我們就弄不明白了啦。“騾子”那傢伙我們是見過的,啊哈,怪不得叫他“騾子”。他大概也把那浪娘兒們給打發舒坦了,得意忘形,“騾子”倒了黴。
“騾子”被吊在村子中間那棟灰瓦房裡捱揍的情景我們親眼目睹了,“騾子”光著屁股懸在房樑上,劉書記端坐在狗皮椅子上,指揮著民兵連長和兩個基幹民兵動手。
你的行為使我們恐懼(11)
他可是真耐揍,打死他也不吭聲。
後來劉書記拿著一把殺豬刀子要把他那個作孽的玩意兒割下來時他才告了饒。
“他怎麼告饒?”毫無倦意的女記者逼問著我們。
他苦苦哀求著:乾爹,親爹,開恩饒了我吧,你砍斷我一條腿,也別割掉我的……俺爹就我一個兒子,你不能斷了老呂家的香火啊……
“後來呢?”女記者又點燃一支菸。
後來我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把墊腳的磚坯蹬倒了,民兵連長在屋裡大喊:誰在外邊?嚇得我們一溜煙兒竄了。
後來我們就不知道他的音信了,前年才聽說他在京城成了大氣候。
4有一個人身穿黑西服,脖纏紅領帶,嘴叼洋菸卷,鼻架變色鏡,斜垮黑皮包,左手戴一塊黑色電子錶,右手戴一塊黃|色電子錶,腳蹬高腰塑膠雨鞋。他是誰?他是繼“騾子”之後我們同學中出現的第二位英雄———“大金牙”。當時,他的頭銜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高密東北鄉環球計劃生育用品開發總公司總經理兼高密東北鄉避孕藥製造廠廠長。一年半前的那個下午,“大金牙”就是如此威風堂堂地闖進了我們粉絲作坊。
大家看著他,如目睹天神下凡,一時都成了呆木瓜。他一張嘴吐出了一串摻雜著地瓜味兒的京腔:“我代表毛主席看你們大家來啦!”
我們一時被唬住了,怔怔地望著他,不知眼前是個什麼人物。他齜牙一笑,露出馬腳。“黃頭”衝上去,一巴掌扇掉了他的變色鏡,罵道,“大金牙,你這個驢日的也敢糊弄我們!”
“大金牙”急急忙忙揀起變色鏡,仔細察看著,說:“開什麼玩笑,這個值一百多塊錢呢!”
“屁!”“黃頭”罵道:“你也猴子戴禮帽,充起人物來了。”
“大金牙”嚴肅地說:“人靠衣裳馬靠鞍,穿差了人家瞧不起咱。我現在是農民企業家了,自然跟你們不一樣。”
農民企業家“大金牙”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名片,分給我們每個人一張。拿著,好生拿著,會有用處的,他囑咐我們,今後進城去,要碰到有人欺負你,你就把名片拿出來唬他。
“大金牙”吃了兩碗粉條,脫下雨鞋,坐在炕沿上,搓著腳丫泥,給我們講他這次進京的奇遇。他的雨鞋裡散出一股比屎還難聞的味道,外邊大晴的天兒,這英雄卻偏要穿高腰雨鞋。
“大金牙”告訴我們,他這次去京城,是去採購機器裝置和原料的,避孕藥可不是粉條,隨便搗鼓就能搗鼓出來的。當然當然,我們連忙說。避孕藥是尖端化學,他說,要有技術,你們知道嗎?我們知道。你們不要小瞧我,哼,還記得給“狼”當學生那年頭嗎?那時候吾即是大才子!門門功課總是考百分,縣裡把吾當典型宣傳。我們實在記不起他考過百分,更不知道何年何月縣裡宣傳過他。所以他說“吾即是大才子”時,“黃頭”說,你是狗雞芭!罵他狗雞芭他也不惱,他撇著京腔繼續說:因故輟學後,吾發憤自學,學完中學大學的全部課程,吾省吃儉用,節約了錢購買專業書籍和實驗器材,當你們整天為了幾個工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