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匆匆忙忙跑入屋子的時候,輕塵瞥了他的神色,眉心一蹙:“怎麼了?”
“素素她……”李九的神色頓時一沉,“素素她被人抓走了。”
“什麼?”輕塵手上力量一鬆,杯蓋懸空落下,墜在地上瞬間碎作萬千。他的眉目間有幾分深邃:“是黑道的人?”
李九搖頭,略略斟酌語句:“不是。恐怕是——朝廷的人。”
輕塵一時想起流蘇,唇角落了幾分私有似無的笑:“莫非是我那位乖徒弟想要敘敘舊?”
李九仍未反應,他已經起身徑直走向帳外。李九一時恍惚,回神時慌忙追上:“盟主,你要上哪去?”
“當然是去追。”輕塵的視線清清地滑過李九的身上,卻未停留過半分。
李九見他翻身上馬,忙是命了一行人馳馬跟上。漸漸的,一隊人影沒入了樹林深處。
此時另一處,樁素也漸漸轉醒。第一眼看去,周圍昏暗的光線叫她有些不適應,隱約只聽到旁邊木柴落入篝火中的聲音,“噼啪——噼啪——!”她微微地清了清眸,漸漸看清坐在不遠處的那個人,微微啟了啟唇:“二……師兄?”
流蘇原本往篝火裡扔著木柴的動作稍稍一頓,見她醒了,忙是走過去將她攙住:“素素,你的聲音?”
樁素一時心緒複雜。以血喂藥的方法,一旦開始是不應當停止的,原本只是讓李九做上個假相,不想竟然真的叫朝廷的人給“綁”了來。她一把抓住流蘇的衣襟,面色略沉:“你放我回去。下毒一事我不同你追究,只要你不阻礙我。”
流蘇任她抓著,咫尺地凝了她未出聲,許久許久,才淡淡地一聲嘆息:“素素,皇上他——很想你。”
想起沉簡,樁素的動作不由略略一頓。那個人,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到了。不知道他究竟,過得好不好……
流蘇留意到樁素的視線,唇角微微一澀,語調卻是平靜道:“皇上就在不遠的那個村子上,即使你想回去,也當隨我去跟他見見。”
樁素稍一遲疑,最終還是點上了頭。她“死”之後,見過了輕塵,見過了流蘇,唯獨不曾見過沉簡。只是輕塵的時佔據了她太多的心力,因此叫她一直不曾有時間去探聽下這個人的情況。其實,還是有些想念的。
樁素的眼睫稍稍一垂,隱隱間有幾分虛浮。流蘇在她險些要跌倒時將她一把攙住,眉目間有幾分擔憂:“素素,怎麼了?最近病了?”
樁素疲憊地搖了搖頭,沒有力氣支太久的身子,也就由他扶了去。力量稍稍得了點依靠,她才叫自己沒有癱倒在地上。沉沉地一閉眸藏去底下漫上的暈眩,她輕輕地擺了擺手,表示沒什麼大礙。
流蘇看了她的神色,命人去備了一輛馬車,隨後一路車輪轆轆,行駛到了不遠的一座村莊。樁素疲憊地靠著車壁,微微出神看著外邊農耕繁忙的景象,覺得有幾分和樂融融。沉簡似乎並不想擾民,因此這些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沒有多少拘謹的成分。
下車時樁素不由回身又深深地看了一眼。
“素素,怎麼了?”流蘇問。
樁素搖了搖頭,轉身隨著他一路走到一間民舍門口。這是一家極普通的民居,黃土砌成的牆,門板已經顯得破落了,開關時都會有“吱呀”的聲響刺痛耳膜。
樁素站在門口,一時卻是猶豫。
嚴格來說,如今她同沉簡,應當算是“敵人”。從她準備留在輕塵身邊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背叛”他了。這樣充分敵對的立場下第一次再相會,樁素一時也不知自己該當如何表現。
流蘇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聲音微微揚起:“稟皇上,人已經帶來了。”
屋內一時一片寂靜,許久,才聽到那人淡淡地道了一聲:“進來。”同記憶中一般清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