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正自吃粥。炕桌上擺著兩盤小菜,並一碟捲餅。夏恭行自知無理,上前陪笑道:“姐姐到這會兒還沒吃飯?”夏春朝也不看他,只淡淡吩咐道:“去把外頭桌上的飯菜收拾了,打包分給田裡的莊戶吃去。三少爺外頭吃過了,來家不餓!”長春看了夏恭行一眼,嘴裡答應著,卻不動彈。
那夏恭行訕訕道:“姐姐,我自知錯了。你懷著身子,卻莫生氣,仔細衝撞了肚子裡的小外甥,那我罪過可就大了。”夏春朝問道:“錯在何處?”夏恭行道:“我不該隨譚表哥出去一日不回,叫姐姐一人在家。”夏春朝將碗向桌上一撂,斥道:“這話糊塗!我是怕獨個兒在家的人麼?!”夏恭行訥訥不敢接話,只聽夏春朝嘆息道:“你卻說說,咱們搬來鄉下這幾日了,你看了幾行書?寫了幾篇文章?科考眼見就要到了,你還整日這樣出門胡行!夏家幾代經商,好容易出了你這麼個讀書的材料,指望著你能有幾分出息。你倒這般不知長進!那譚永初自甘墮落也就罷了,你跟著他學?你是打量著橫豎夏家有錢,你不愁將來的衣食,故而這等放縱,是也不是?!你若打著這主意,我也不敢留你了,明兒就送你回父親跟前。憑你怎樣自毀前程,我都不管你!”
夏春朝越說越氣,將手向桌上一拍,當即向著外頭招呼家人,要打點行李,送三少爺回城。
外頭人聽見動靜,知曉姑娘是在氣頭上,話且不能當真,只是隨口應著,並無人動。
那夏恭行見姐姐動了氣,慌忙跪了,向夏春朝道:“姐姐息怒,弟弟不肖,姐姐惱我不打緊,可別氣壞了自己身子,那便值得多了!我錯了,我明兒就悔過自新,在家裡溫書,哪裡也不去了!”夏春朝聽了他這話,卻不覺消氣,仍舊斥道:“不現下就改,還等明兒呢!也罷,我也不用你這樣兩面三刀喬龍畫虎的哄我,你好不好,同我有什麼相干?!你明兒就回城裡去,我再不拘管你了。”夏恭行揉著姐姐膝蓋,哀告道:“我說錯了,我現下就改!任憑姐姐說怎麼責罰,我若不能姐姐就拿家法來打我,我絕不皺眉!只求姐姐別攆了我回去!”說著,又賠了半日的禮。那三個丫頭見狀,也跟著說了幾句好話。
夏春朝漸漸氣消,說道:“罷了,今兒這遭暫且記下。打從明兒起,你五更起來唸書,子時睡下。一日三餐,都叫人給你送到書房去。沒我的話,不准你出書房。若是讓我查知,必定送你回去。願不願隨你,我不壓你。但只一件,你不願,明兒你便回城去。隨你在父親跟前怎樣,我再不管你。”夏恭行自來甚是依戀他這二姐,如何肯輕易離去,當即一口應下。
夏春朝看他答應了,面色鬆緩,點頭道:“你起來罷,地下涼。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打旋磨子的跪人。知道的你是拜姐姐,不知道的還當你跪娘呢!”說著,又道:“你吃了這一日的酒,想必餓了。外頭飯菜沒收,我叫人把那酸湯麵片兒熱來你吃。”夏恭行見姐姐氣消,笑嘻嘻應了,一咕嚕自地下爬起,硬擠著在炕邊坐了,說道:“姐姐吃的什麼?我跟著姐姐吃就好了,也不必叫他們又點爐子又捅灶的。”長春在旁接話道:“姑娘吃的是鴨丁粥,少爺若要吃,爐子上還有剩。”
夏恭行連忙道:“這個就好,點上些香醋送過來。”夏春朝斥道:“還是這麼個古怪脾氣,吃粥要放醋,也不知跟誰學的!”說著,將他開啟,道:“去那邊坐,跟我擠在一塊兒,怪燥的。”
說話間,長春將鴨丁粥端了來,用送了卷好的春餅小菜上來,姐弟兩個對坐吃飯。
夏春朝便問道:“今日是譚永初拉你去的?”夏恭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