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年齡了,她還說自己十八咧。不管怎麼說,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因為酷拉不想和他們一起玩吧。」桔梗姐姐也笑得有點像家裡那個狐狸大仙了。(酷媽常用語:本大仙)
我抬起頭,給了她一個你怎麼知道的疑惑神情。
「不是聰明孩子不會喜歡看書的,酷拉像個小大人。」她笑了起來,有點沒風度,又嘆了口氣,蹲了下來,「可是,不說出來不行。」
「誒?」
「如果連家裡人都要騙的話,那麼世上就無可親近之人了。」她微微嘆息。只可惜說得過於深奧,我聽不明白……只是以為她的意思,大概是叫我多親近親近老爸老媽。其實我覺得已經很親近了——內褲都是他們洗的。
不過後來即便我漸漸能夠理解她的意思,但仍舊不能肯定她的說法:人應該總有些深藏的東西不想讓人知道的吧。
比如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過桔梗姐姐,我很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
老媽常說我過於木訥,迂腐,死板,不夠開竅,見了女孩子支支吾吾話都不會說。常常舉些村裡張阿三,李阿四的事情來開導我。然後又說對門的桃阿七姑娘生得圓滾滾很可愛,長大後一定是個美人兒,要我抓緊機會不要放過。
桃阿七姑娘今年七歲,我偷偷看見她把鼻涕擦在門框上過,所以每次見她都繞道三丈。即便她不擦鼻涕,也聰明不到哪裡去,就算有點小聰明,也肯定比不過桔梗姐姐。
桔梗姐姐很聰明。
桔梗姐姐懂很多我老爸老媽不知道的東西。
桔梗姐姐還會煮奶茶給我喝。(酷媽= =:我一日三餐,一把屎一把尿全都喂到狗身上去了。)
我時常會和桔梗姐姐面對面坐在她家門口的長椅上,聞著植物的清香,喝著濃濃的奶茶,靜靜地望著夕陽沉下去,沉下去。
許多年後,腦中剩下的鏡頭,也只不過是那幾個殘缺的片斷,不斷重複著,重複著那寧靜卻又甜美的時刻。
家已滅,族已亡。
當然了,桔梗姐姐一家也是很歡迎我的。他們家沒有男孩子,所以看見我就喜歡地不得了。要不是歲數不對勁,早就給招女婿了——我都說我們族人不多,配來配去其實也就是那麼幾對,她們也不怕近親結婚生傻兒子。
「王阿五比較好吧。」我指了指桔梗姐姐招女婿名單,「力氣大,長得也不錯哩。」村裡人貧富程度都差不多,資產這一項不考慮也行。
「酷拉覺得他好?可是有點傻呼呼的。」桔梗姐姐說,「不像你裝傻,我看他是真傻。」
「那叫忠厚老實誠懇,像我爸爸,不是挺好的麼。」我覺得很委屈,我都解釋過很多次了,「而且我沒有裝傻。」你以為我喜歡被那七大嬸八大姑子說閒話麼?我也很困擾的。
「趙阿六呢?」
「啊,村那頭的那個?」
桔梗姐姐從情報夾裡抽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他……有四十多了吧?」
「亂講!」桔梗姐姐打我的頭,「三十二歲。」
「那不成。」我揮手說,「快比姐姐大一倍了。」
「也對啊,等姐姐三十歲的時候,他都六十多了。」
「……」我糾正說,「姐姐三十歲,他是四十五歲。」
「……真沒幽默感。」桔梗姐姐撇了撇嘴,「你不覺得趙阿六很穩重麼?」
「就算沒有六十歲,姐姐你二十幾歲的時候,趙阿六也要四十多歲了,那可時候可真是又穩又重了——你看隔壁張木匠那個啤酒肚。」
桔梗姐姐又嘆氣,她又不是七老八十,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急著找男人。大不了到外面去找——老媽說外面是花花世界,花花世界男人肯定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