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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娘坐下後,方才強撐著的身體的那點力氣全沒了,虛弱得連嘴都張不開了。徐嬸便把東家要溺死自家女兒,貞娘自請下堂的事情說了一遍,還沒說到要租屋子的事兒上,李寡婦就罵開了:“那廝可真不是個東西,平日裡看上去人五人六的,想不到卻是個狼心狗肺的雜碎,良心都餵了狗了,趙家妹子,你且坐著,姐姐我去給你討回個公道。”
徐嬸連忙按住李寡婦,勸道:“哎呀,你就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我們家奶奶來找你,可不是要去討回公道的,你不是有屋子要租賃嗎?趕緊帶我們奶奶去安置了吧。”
李寡婦回頭看到貞娘面上一點兒顏色也沒了,心知她大概快撐不住了,忙從她手裡接過孩子,領頭朝要租賃的屋子去。
租賃的屋子打掃得十分乾淨,因為先前是住過人的,所以屋子裡有一些簡單的傢俱,只要鋪上被褥就可以住人了。房價很低,徐嬸原本是打算好好砍價一番的,也沒得發揮的餘地。被褥鋪蓋對貞娘來說太重,所以出李家時沒帶,好在李寡婦家有閒置的,貞娘本說買過來,但是李寡婦死活不要她的錢,一定說是借給她的。貞娘心裡感激,也不多話,便承了她的情。
徐嬸鋪好了床,讓貞娘歇著,又借了李寡婦家的爐子鍋子雞蛋,替貞娘煮了一鍋紅糖雞蛋,這才抹著眼淚回了李家。
貞娘吃了紅糖蛋躺下,卻怎麼也睡不著。這一天就跟做夢似的,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落得如此境地。不過,她並不後悔,看著女兒在懷裡睡得香甜,小小的臉還未長開,皺巴巴的並不十分好看,貞孃的心裡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原本空落落的心裡漲得滿滿的,熱烘烘的直想落淚。
躺了一會兒,疲憊襲來,貞娘摟著女兒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嬰兒的啼哭將她喚醒,貞娘忙起身給女兒餵奶,看著小傢伙努力吮吸的樣子,貞娘更覺得自己今日的決定是正確的。
顧敏吃飽了奶,衝著貞娘“呀呀”地叫了兩聲,貞娘摩挲著顧敏的臉頰道:“說你敗家克父母,我卻不信,偏要給你起個好名兒。”想了想後,貞娘低頭在顧敏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笑道:“就叫吉祥,乖吉祥。”貞娘一連喊了好幾聲“吉祥”,笑著笑著卻又紅了眼眶,哽咽道:“就算他們都嫌棄你,你也是孃親最疼的乖女兒。”
生了孩子頭幾日是最辛苦的,貞娘因為之前走了路,又加上傷心過度,躺下後竟然起不了身了,多虧李寡婦熱心,替她典當陪嫁物件,買褥子買肉買吃食,又替她煮吃食,洗褥子收拾屋子。都說李寡婦難相處,貞娘卻覺得,她是這世上少有的熱心人。
顧敏,也就是吉祥,每日裡吃了睡,睡了吃,腦子一直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偶爾有清醒的時間,卻因為張嘴只能依依呀呀而倍感無聊,索性悶頭大睡。
貞娘出了月子便不再要李寡婦照顧了,在屋子裡架起了繡架,買來針線,做起了繡活兒。李寡婦倒是個喜歡孩子的人,吉祥十天有八天都是在李寡婦的懷裡過的日子,只要不哭,李寡婦就一直抱著她,哭起來才送回貞娘屋子裡吃奶。
轉眼便入了冬,貞娘因從李家出門走得匆忙,冬天的衣裳根本就沒有拿出來,想去置辦,卻又覺得太貴,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李寡婦卻拿了一包棉襖來。“裡面有一件我的舊棉襖,妹子你就湊合著穿吧,其餘的棉襖是我那死鬼男人的,我想著妹子手巧,倒是可以改給咱麼小吉祥穿,只是不知妹子忌諱不忌諱。”李寡婦說得有些遲疑。
貞娘忙道:“姐姐說的哪裡話,我還怕姐姐忌諱我們母女呢。這些日子,若不是姐姐相助,我和吉祥只怕……”說著便要流淚,李寡婦見不得她哭,忙笑道:“不忌諱就好,咱們吉祥命大,定是不怕這些的。”
貞娘用李寡婦丈夫的棉襖給吉祥做了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