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走到飯店大堂,進去不遠就是詩歌大會接待處。接待員是徐志摩找來的學生,微笑道:“先生,請出示您的邀請函。”
邀請函不是別的,正是報刊雜誌,只要在刊物上發表了詩歌,就有資格參加今天的詩歌大會。
陳夢家隨手拿出一本月刊,指著裡頭的詩歌說:“這首是我寫的。”
負責接待的學生也是詩歌愛好者,頓時崇敬道:“原來是陳慢哉先生,快請進!這是您的入場牌,請務必掛在胸前。”
“謝謝。”陳夢家點頭微笑。
已經走出幾步的蔣正涵,猛然轉身說:“你好,陳先生!我是艾青,這位是關露小姐。”
“原來是二位,久仰久仰!”陳夢家連忙握手。
蔣正涵和關露雖然都屬於左翼文人,跟出身新月派的陳夢家挨不著邊,但三人卻因為彼此的作品而惺惺相惜。
他們都是愛國詩人!
陳夢家是聞一多的學生,深受老師影響。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他被徐志摩帶著玩浪漫,但在九一八事變後,陳夢家創作出大量的愛國詩篇,不知道底細的還以為他是個左翼詩人。
三人一起乘電梯上樓,蔣正涵好奇地問:“慢哉兄,你知道周先生為什麼組織這次詩會嗎?”
“不清楚,”陳夢家搖搖頭,又興奮道,“但龐德先生今天也來了。”
關露問:“龐德是誰?我只知道三國時代有個龐德。”
雖然他們都是愛國詩人,但明顯關注點不同。新月派詩人推崇龐德,左翼詩人卻根本就不感興趣,若是知道龐德支援法西斯,估計左翼詩人會噴他一臉。
電梯門開啟,三人沒走多遠,就撞上了迷途的戴望舒。
蔣正涵開玩笑道:“雨巷詩人,你在找丁香姑娘呢?”
“別鬧,”戴望舒撓頭說,“華懋飯店太大,我走著走著就迷路了,這裡面就跟迷宮一樣。”
關露笑道:“你不會看門牌號啊?”
“看了,還是找不著。”戴望舒苦著臉說。
“走吧,走吧,同往。”陳夢家拍拍戴望舒的肩膀。
戴望舒屬於現代派詩人,但經常跟新月派攪在一起,同時又跟左翼詩人有聯絡,反正他在哪邊都能吃得開。
順便一提,新月派自從期刊被查封后,雖然再次由徐志摩重辦,但風頭已經大不如前。特別是新月派的好些骨幹,風格漸漸跟現代派合攏,現在很難說得清到底哪個屬於哪派。
至於周赫煊,則被戴望舒等人奉為中國現代派詩歌的開山鼻祖。
戴望舒頗為興奮地問陳夢家:“慢哉,聽說今天龐德先生也會來?”
“嗯,會來,”陳夢家點頭道,“前幾天已經見過面了。”
“太好了!”戴望舒拍手笑道。
龐德不僅是歐美意象派詩歌的發起者,同樣也是現代派詩歌的大佬,戴望舒聽到訊息哪能不興奮?
眾人尋著門牌號,一路來到舉辦詩會的大廳。
大門敞開著,裡頭至少坐了四五十號人,而且有好些都是熟面孔。
關露驚歎道:“不會全上海的詩人都來了吧?”
817【劉徹】
定居或漂泊在上海的詩人,當然不只寥寥幾十個。直到詩會正式開始,到場數量已經超過八十,而且都是些有頭有臉的。
周赫煊又非武林盟主,還沒達到一呼萬應的程度。
這次來了近百位詩人,只能說同行給面子,又或者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周赫煊到底要幹什麼。
就連林語堂這種對詩歌並不熱衷的作家,今天都跑來湊熱鬧。按照林語堂的原話來說:“中國文人,人人都是詩人,或為假充詩人,而文人文集的十分之五都包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