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宇澄的手撫在我頭頂的亂髮上。他眼中,一雙眼,深不見底。“莫漓,乖,告訴我,碧如風在哪裡?”
我將頭埋在披風之中,自牙縫間擠出一個字,“滾!”
“別生氣,好麼?你身中齊雲之毒,是不能妄動情緒的。乖。”他一手握緊了我冰涼的手,一手卻捏緊我的下巴,逼著我抬起頭來看他。
他的那張臉,那樣美麗亦那樣熟悉,一樣的修眉鳳眼,一樣的秀鼻薄唇,一樣的溫和神色,一樣的澄明眼神——
一顆心,冷得不住顫抖,“風宇澄,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你很清楚,我要碧如風。”他的聲音那樣溫柔,神色那樣安寧。
“夕顏,幫她清清腸胃。”
風宇澄,你竟這樣殘忍。
那碗漆黑苦澀的藥液灌下去的時候,夕顏掐著我的脖頸,將我貼牆吊起來。我知道,她是怕我將藥液嘔吐出來。
她錯了,此時,我便是咬碎了牙齒也不肯嘔吐的。我只怕她逼迫我嘔吐。
我是個女人,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坦然的面對這樣的屈辱。於是,我只當我已經死了。
“爺,沒有。”
當我像一塊破布般被夕顏拖回來丟在地上的時候,我抬著眸子冷冷的看他,竟綻出冷冷的笑來。“你不是想讓我死的麼?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這樣的折辱我,你便開心了麼?”
他冰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我卻絲毫看不出他眸中的情緒——“夕顏,找到碧如風。”
風宇澄走了,頭亦不回。
夕顏厭惡的在我腰間踢一腳,我便軟軟的隨那一腳動動,連**聲都沒有——
我想不通——那個幾乎將我捧在手心的風宇澄,怎麼會這樣對我?
那個眼神澄明、內心脆弱的風宇澄,哪裡去了?
那個孤單無助、渴望溫情的風宇澄,哪裡去了?
那個討我歡心、當我知己的風宇澄,哪裡去了?
那個什麼都不想要,只安靜的生活的風宇澄,哪裡去了?
那個什麼目的都沒有,只是對我好的風宇澄,哪裡去了?
那個對我說“全心的信任一個人是這樣幸福”的風宇澄,哪裡去了?
難道只是我自以為是的做了一場夢?或者是他費盡苦心為我編織了一場夢?
為什麼會這樣?
夕顏自鼻間哼出一聲冷笑,自地上撿起一跟布條,系在我腕間,拖著便走。
呵呵,超級人體拖把。那白狐皮的披風,也一定在哭泣吧?那樣華麗的衣衫,那樣純然的白色,此時卻折辱在這泥裡水裡血裡——驕傲的白色茸毛沾滿汙垢的糾結成一團——它一定也會哭泣吧?
再往裡走,四壁已經沒有石牆,只剩下一色的泥。到處都是泥土的腥氣,身下是微微結著冰凌的泥水,一色的陰冷。
我像一個死屍。或者說,我巴不得自己現在就是個死屍。
可是,我不是。我還活著,還在苟延殘喘,還有情緒能思考。所以痛不欲生。
“綁了。”夕顏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暗室中更顯得陰森迫人。
不知從哪裡出現的兩個黑衣蒙面人,輕鬆的將我自地上拎起來,緊緊束在牆邊的十字木架上。身上沒力氣,只任人擺佈。汙黑的皮裘披散開,身上破損不堪的中衣,幾乎遮不住傷痕累累的身體。烏黑散亂的發,粘膩的糾纏在身上,鮮血、冷汗和泥水。
“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夕顏,你好殘忍。”
她低頭輕笑,揮手遣散那兩人。“想死?沒那麼容易呢!”她說著,自袖袋中取出一粒丸藥塞進我口中,“先吊著命,這麼可愛的人兒,倘若此時便死了,多可惜!”
“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