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休想見我們一面。”杜伏威道:“天下無自勞人的道理,既頓二位長者渡我,豈有空去之事?”船尾上漁翁笑道:“足下,我說與你知,你不要慌。我這裡到岐陽郡地方,便是四五十個日子,還走不到哩。”杜伏威失驚道:“此是什麼去處,與岐陽郡這般遙遠?依長者之言,莫非錯走了?”船頭上漁翁笑道:“君非錯走,不須疑愕,管取早晚送你到岐陽就是了。我家茅舍,離此不遠,過那山嘴便是。欲留足下一茶,萬勿見拒。”杜伏威暗想:“此二人非凡,決不是歹人,便到他家裡去,不怕他怎麼樣了我。”遂應道:“多蒙長者見招,必須造府拜謝。”二漁翁歡喜道:“我才是個有緣人。”一個攙著杜伏威,提了行李骨瓶,跳上岸來;一個收拾燁槳,把小船攬在枯楊樹上。二人引著杜伏威穿林度徑而行。卻早天色黎明,杜伏威舉頭周圍觀看,果然好個境界,不比世俗凡塵。又走了數里,過卻一重小山,二漁翁指道:“那竹籬柴門之內,即吾家也。”杜伏威近前細看,只見:
無甚高樓大房,只見幾椽茅屋。前對一彎流水,後植數竿修竹。四
圍山峰突兀,遍處青苔映綠。古柏蒼松疊翠,靈芝仙草爭毓。
那長髯的漁翁,走近柴門,輕輕咳嗽一聲,呀的柴門開處,裡面走出一個青衣童子來。三人同進草堂,二漁翁請杜伏威坐下,轉入草堂後去了。杜伏威四圍閒看,草堂雖不高大,卻是明亮精緻得好。堂中擺十數張斑竹胡床,上面一張供桌,供奉著一座篆字牌位。四壁詩畫精奇,階前花卉秀異。暗暗稱羨道:“好一個清幽去處!”正看玩間,只見那二漁翁裝束的整整齊齊,頭戴一頂逍遙巾,身穿褐布道袍,腰繫絲絛,足穿雲履,不是漁翁打扮,飄飄然有神仙之表,步出廳來,和杜伏威重施客禮,分賓主而坐,教童子點茶。茶罷,又擺出果餅相待。杜伏威躬身問道:“小可蒙二長者厚情,叨此盛款。敬啟二位長者,不知高姓尊名,貴境是何去處?”那瘦臉長髯的答道:“村老姓姚名會,表字真卿。這一位仙長,姓褚名崇陽,表宇一如。我二人俱是婺州金華縣人氏,幼習儒業,長欲大展經綸,救民塗炭。不期生不逢時,值戰國之末,秦皇併吞六國,坑陷儒生。村老二人,見世已亂,不可有為,一時棄家逃避,泛海盤山,尋幽覓勝,路逢老者,引我二人到此。初時授我養神煉氣之術,漸至辟穀飛昇。敝地非塵寰,乃仙境也,與幾俗相隔不通,世人難以到此。今足下偶爾相逢,乃前緣宿會耳。”杜伏威大驚道:“二位仙長自週末避秦亂來此,至今卻有七百餘年,二位非真仙而何!”即倒身下拜。二仙扶起道:“不須行禮。君非凡夫,前世亦是仙僚,只因有過,謫降塵凡,了卻世緣,以俟登真解脫也。”
杜伏威再欲動問,只見草堂後走出一個紫衣女童,生得柳眉鳳眼,窈窕輕盈。緩步向前,啟一點朱唇,請道:“天主奉過杜君,二仙長可陪進見。”姚真卿、諸一如皆道:“天主有請,杜兄即當參見。”杜伏威暗思:“看這洞天美景,決非鬼怪妖邪。”遂安頓了行李骨瓶,起身隨著二仙步入草堂後,卻是一重高牆。走入牆門裡,別是一天世界:層山疊水,分外清奇;白鶴青鸞,盤旋飛舞。沿牆而走一箭之地,乃是一座高庭大宇,當門一座三層四滴水玲瓏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