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道地漢人。
那一人兩騎從村口才現身,登時引起許多人注意。一則是因為馬上那位少年神采飛揚,相貌不凡;二則是那少年馬後還跟著一匹空鞍馬,鞍上馱著一個巨大的瓦甕。
平時烏羅司往來客人不是沒有,遇爾也會有年紀輕的商人,遠來收購皮貨;可誰也沒見過像這樣英俊灑脫,毫無商賈氣的少年客人。尤其那隻瓦甕更奇怪,說它是空的吧,甕口封得十分緊密;說它裡面盛著東西,馬匹又不見過分吃重。甕上以黃綾圍裹,用繩子牢牢縛在馬背上,叫人猜不透甕裡藏著什麼東西。
長升號周老闆正坐在櫃檯裡撥著算盤珠子,口中唸唸有詞:“三還三,三下五除二,四退六進一,五去五進—……”念著念著,忽然一個十二、三歲的苗女娃子,赤著腳丫子如飛奔走了進來,揮手叫道:“周老闆,快來看呀!有個漢家郎進村子裡來了。”
周老闆一心在結算帳目,充耳未聞,仍然一個勁念著:“……四下五除三,六上一去五進—……”苗女一低頭鑽進了櫃檯,扯著他的袖管道:“周老闆,快些!你看那漢家郎就要到門口啦!”
周老闆心不在焉,袖子一甩,沉聲道:“去去去!別吵!別吵!漢家郎就漢家郎,有啥好看的……二還二,王退七進一,一下五落四……唉!這死丫頭,好好賬數都叫你攪亂了……”聲落一抬頭,摹覺眼中一亮,赫!好俊的後生呀!果然在門前下馬了。
周老闆慌忙推開算盤,迎了出來,笑道:“公子爺,稀客!稀客!快請屋裡坐。”
那少年揚目一掃店堂陳設,微微一笑,點頭道:“攪擾了。麻煩關照一下,別讓人擅動這隻瓦甕。”
周老闆哈腰應道:“公子放心,這村子裡的苗娃子都很規矩,絕沒人會亂動你的東西!”
少年繫好馬易,含笑而入。周老闆一面吩咐夥計照看馬匹,一面瞅著馬背上好只巨大瓦甕,在心裡響咕:“晤!別看他年輕,可是個行家。收購皮貨,加工之前正該用瓦甕盛著,才不會變硬縮水。瓦甕這麼大,裝貂皮,怕不要裝幾百條。”暗地一吐吞頭,奶奶的!這可是大主顧上門了,快些侍候吧!
周老闆生意熟,門檻精;連忙親自搬萊奉酒,殷勤地擺了一大桌。然後雙手捧杯,笑道:“難得在苗娃子堆裡遇到鄉親。公子,我先敬您一杯水酒。”
少年倒很隨和,笑著道了謝,舉杯一飲而盡。
周老闆急急又斟了第二杯,自我介紹道:“敝姓周,方口周,小名就叫周長升。在烏羅司住了快十六、七年,專營山區上等皮貨。附近苗娃子都知道長升號最有信用,好貨一定送到小店來……”
少年淡淡“哦”了一聲,漫應道:“久仰!”一揚頭,又幹了一杯。
周老闆沒有喝酒,卻嚥了一口唾味;等少年幹完杯,才一邊斟酒,一邊笑問道:“公子貴姓?”
少年道:“江,長江大河的江。”
周老闆忙道:“真難得!江公子這麼年輕,就獨自出門,深入蠻荒做生意,的確叫人佩服!”
少年笑道:“周老闆弄錯了,在下不是生意人。”
周老闆一愣,搖頭笑道:“公子別騙我,不做生意,到這種蠻夷之地來做什麼?”
少年笑容忽斂,正色道:“我為何要騙人?實在說,在下是從此地路過,順便打聽一處地名。”
周老闆不禁有些失望,仍然不信地問道:“公子想打聽什麼地名呢?”
少年沉吟道:“不知梵淨山中,有沒有一處叫做玉皇峰的地方?”
周老闆聞言一驚,失聲道:“怎麼?公子要到玉皇峰去?”
少年頷首道:“正是,周老闆若肯賜告途徑,臨行自當厚謝……”
周老闆沒待他把話說完,雙手一陣亂搖,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