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宮人。鼻間嗅到濃濃的草藥味,低垂的視線只能看到裝飾著奢華大床的長長流蘇。
她只覺得眼前這幕場景和她當初被帶離冀州的前一夜是如此相似,從緊閉的床幔內傳來沉悶壓抑的咳嗽聲,他咳得彷彿快厥過去,但依然固執地道,“讓她……咳咳,走近些。”
蘇蘇又再挪近一些,突然覺得帝辛的生命力似乎在日益衰竭。
兩個宮人上前拉開床幔,眼前頓時一亮,帝辛側躺在床榻之上,白皙修長的手掩住唇,蹙著眉悶咳不已。
兩旁的宮人即刻躬身上前,想為他順氣……
帝辛只虛弱的揮手撤下他們,斜倚在床邊細細打量她。他的臉極為蒼白,因為劇烈的咳嗽,雙頰卻不自然的暈染上一抹嫣紅,極之妍麗。
蘇蘇在心中低嘆,果然是受啊,實在是隻美貌的受。
“你此前,參加過祭典嗎?”
“沒有。”
他又道,“你,十六了嗎。”
蘇蘇無恥地柔順道,“尚未足。”
帝辛笑了起來,隨後便是一陣不受控制的悶咳聲,虛弱的搖手示意那些焦急圍攏上來的宮人退下,他翻身仰躺著,抬手遮住眼睛,髮絲柔軟的依附在他頰邊,只露出淡紅的薄唇。
“蘇蘇,你還喜歡朕嗎?”
不會是要她送死吧?
蘇蘇謹慎地道,“嗯!我喜歡陛下,希望以後能一直侍奉著陛下。”所以別指望她會獻身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又開始劇烈的咳起來,大半天都沒有任何迴音。
蘇蘇跪在原地,實在擔心他會不會就這麼咳著咳著直接給掛掉了。
好半晌他終於止住咳,卻半天都沒有聲響,四周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一個鬚髮皆白的黑衣巫師從帷幕後捧著獸骨至床幔前,恭敬道,“陛下。”
帝辛道,“就是她吧。”
蘇蘇內心震驚得雙手捧頰,就是她?什麼叫就是她?!
僵硬地被宮人們挾起,繼續架回壽仙宮去。出門前,只隱隱聽到那巫師泣道,“陛下遭神罰多年,病氣……”
結合以往所知,莫非當年帝辛調戲女媧時,就當場被女媧給降下神罰,從此百病纏身,身體日益衰竭?
但是……囧,她怎麼也無法想象眼前這個自持冷靜的帝辛去調戲女媧的樣子,尤其那還只是女媧的雕像並非真身,他怎麼看吧,都不像是有戀物癖的人。
回自己宮中,蘇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良久之後,她翻身爬起,找出寐喜的翎羽……
不知道那小傢伙現在傷勢如何了?
思及臨去前他那情動的眼神,蘇蘇手中不自覺攥緊了翎羽,為什麼要看得這麼清楚?眼下她的情況根本就不容她做下其他選擇。
這道理,寐喜自身也清楚萬分,否則依他任意妄為的脾性,他便不會選擇隱忍了。
女媧的旨意並非能兒戲。
否則蘇蘇待在後宮的這段時日,並不是沒有機會逃出宮。
但在逃出之前,她卻必須要誘惑紂王一段時間,以此來應付女媧日後的盤查。因此現在的她,不得不誘惑紂王,但也不能使出渾身解數去誘惑他,努力讓自己成為小紅一段時日的過氣寵妃,之後,才是她伺機出逃的好時機。
對於寐喜,她也並非不明白他的掙扎,但此刻多餘的感情對他們無益。她的處事作風向來理性,寐喜的欲言又止,她也清楚知道他的顧忌。
若她誘惑寐喜,帶她走,這並非不行。但最終,只會毀了他們。他有他的族群和利益考量,而她,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妖,更何況中間還隔著女媧封神滅世的旨意,並非是他們所能抗衡。
……月光下,蘇蘇低頭望著翎羽半晌,重新包好,封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