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捆箭桿兒,只是一個個俱都暈迷不醒。李一德心中一跳,趕緊收了佩刀,大叫道:“快,快把人救上來,來人,來人,探槍成柵,阻住河流!”
大隊的槍兵衝上橋來,一杆杆長槍筆直地插向水中,形成了一道人工的柵欄,被他們攔住的水上浮物越來越多,持橋的戰士即便以橋粱為支撐,也覺得有些吃不住勁了,這時第二排長槍又下了水。與此同時,許多士兵身上繫著繩子探到橋下,開始向上救人。
李一德營地展開了一場奇特的大營救,橋上岸上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拉上去一個便拖走一個,拖到岸上緊急施救。大部分人只是被急浪翻滾沖刷,再加上河水還比較冷,以致暈迷了過去,但是也有少數人,估計是在順流而下的過程中被山崖、礁石撞擊過,或者大木之間碰撞過,有些骨頭筋折,有些碰到頭腦要害的倒黴蛋,頭顱已經像個爛西瓜,是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直接淹斃的倒是奇少。
“大人,這個醒己。”
“大人,這個也救過來了。”
士兵們從救上來的人穿著打扮上已經認出是自己人,搶救起來不遺餘力,李一德吩一名指揮吩咐道:“去,趕緊準備熱水熱粥。”一邊說一邊健步如飛,向一個剛剛甦醒過來計程車兵跑去。
那士兵是個金髮碧眼的異族浪人,剛才被人擔在膝上,吐出一大汪水,又被人放倒,拍拍打打、揉揉搓槎,此時已甦醒過來,神志也漸漸清醒了,李一德快步趕到他的身邊,急問道:“你是哪一部的人馬,隸屬何人麾下?為何浮水而來?”
那士兵兩眼還有些發直,李一德蹲下去,一把扯住了他:“本官銀州排程使李一德,河西隴右兵馬大元遇麾下,你是我們的人?”
那士兵粗通漢話,聽了河西隴右兵馬大元帥這幾個字不由咧開了嘴巴,他拍拍自己胸口,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羌語。
李一德雖世居西北,可是他是漢人大族,結識的羌族上層人物也莫不以識漢字、懂漢語為榮,說起來羌語卻不熟練,聽了那人的話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趕緊搶到另一個甦醒的人面前,這人倒是個漢人,一經辯識了身份,他馬上抓住李一德的手,叫道:“大帥急令,萬勿赴援!大帥急令,萬勿赴援!”
李一德動容道:“什麼萬勿赴援?”
不想那人只叫了這兩聲,因體力衰弱至極,竟爾再度暈了過去。好在陸續搶救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李一德東一句、西一句,終於漸漸理清了頭持……
※※※※※※※※※※※※※※※※※※※※※※※※※※※※
陶谷廢墟,子夜之後,楊浩集丅合了全部人馬,他每說一句,就由身邊的人一句句把話傳遞下去,聲音不是很大,只有身邊幾個人聽得到,所以他每說一句都要停頓很久。
“諸位,我們被困在這兒了,而敵人一直沒有進攻,原因何在?不是他們的兵力不足以消滅咱們,而是想要以咱們為誘餌,把咱們的兄弟和盟友都引過來,李光睿的大軍一安就埋伏在這附近!”
“兄弟們,所以……咱們想等援軍來救,已是絕不可能了。援軍不來還罷,一旦到了,就是咱們的死期,同時,也是援軍的死期。”
“這一場劫難,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經過這一劫,咱們一定能轉敗為勝!
“可是,天無絕人之路,咱們未必沒有一線生機。咱們的生機,就在這條無定河上!咱們跳水求生!”
楊浩環視著按照他的吩咐已在身上捆紮了五花八門的浮水之物的戰士,見人群一陣騷動,許多人都露出忐忑的神色,便壓了壓雙手,低聲說道:“我知道兄弟們都是北方的英雄豪傑,大多都不會水,呵呵,有些兄弟可能一輩子都沒洗過幾回澡,都有些怕水,可這水再兇猛,兇得過咱們外面的數萬敵軍麼?”
他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