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臉枕在書桌上。
書桌上有一塊玻璃,冰涼的玻璃貼著我的瞼,漸漸我的臉也變得冰冷麻木,我發覺我自己在淌眼淚。
我一直不知道紅色的跑車還有女主人。但是它的男主人為什麼老跟著我?
跑車到深夜才回來。
他與她一起。
風很大,天氣很冷,跑車的帆布蓬已經升起,她依偎在他身邊,兩個人靠得很緊,他點著了一枝煙,吸一口,她問他取煙,他不肯,兩人爭起來,孩子似的笑成一團。
我靜靜站在窗前,心裡像是塞著一塊鉛,終於他們兩人進去了。
我呆了很久,沒精打採的睡了。
一整夜的夢,一次又一次,看見他開著車子,在我面前停下,輕聲問我,可有空陪他去海灘一走。醒了我流了一臉眼淚。
第一天早上去上課,他的車子不復由他開出,那個女郎披著一頭長髮,呵著白氣,成了車子的新主人。
我辛酸地閉上眼睛,紅車子一直停在咱們學校門口,我下了車,忍不住跑過去察看,到底它幹嗎停在哪裡。
正在張望,那女郎看見了我,溫和地向我微笑。我再次看見她,竟不敢出聲。
「你在對面的學校念書?」她的聲音很平和。
我點點頭。
「念預科了吧?」她問。
我又點點頭。
「你們真好,年輕,充滿希望……」她感喟的說:「最好是青春了。」
我不響。
她也未曾老,面板白而膩,濃眉長入鬢,說「青春最好」不外是客套語,因為我們除了青春外,一無所有,一無是處。
「我住這裡,老房子,馬上要拆了。」她說。
呵。他天天早上開車到這裡,不外是來見她,而我竟以為他是跟著我。
我悲哀的站著。
「我訂婚了,因此先搬去與他住,然後再找一層新房子結婚。」
她說得那麼詳盡,由此可知,我的心事,她都知道,真是個聰明細心的女子。
結婚,他結婚了。
她溫柔的說:「他已經四十歲了,好做你爹了。」
我還是呆呆的站著。
遠遠學校的上課鈴響了。
她說:「上課了,當心遲到,快去吧!過馬路小心。」
我低下頭,轉身過馬路,回到課室去。
莉莉與咪咪照樣高談闊論,說著週末那個派對的得失,我靜靜的坐著,自覺長大了很多很多。
莉莉推我一下,我覺得有點煩膩,側了側身,我太明白,她們說話之前,總要推人,或是拍人一下,非常的幼稚。
「怎麼,他還沒有跟你說話?」莉莉笑問:「那麼漂亮的男人,竟是個啞巴不成?」
「你不要以為自己很滑稽!」我忽然生氣了,「我只覺得你非常輕薄。」
小蜜絲林剛進來聽到,馬上說:「上課鈴已經打了,你們還在說話?」
我憤怒的站起來說:「我們是中學生,不是小孩,蜜絲,我希望你以後對我們說話,別老是罵罵罵,態度好一點。」
說完了,我立刻坐下,全班同學為我這種態度嚇得呆住,連蜜絲林也怔住許久。
過了一會兒她說:「小君,你跟我到校務署,其他同學,請溫習功課。」
我跟蜜絲林出去,大無所畏的樣子。
我滿以為她會將我開除,開除了就算數,索性到英國或是加拿大去唸書。
誰知過了一會兒,蜜絲林問我:「小君,我的態度真的那麼惡劣?」
「不要再責備我們,緊緊管著我們,給我們一點自由,尊重我們一點。」我說:「知道你與其他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