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將你拱手讓出。”
我點點頭,等他的下文。他從牙縫裡擠出字道:“我輸了。”隨即又恨恨地捏住我的臉蛋,用那對既惱火又有些無奈的眸子剜住我:“——卻不是輸在男人的手上——是你這個丫頭!你這個死心眼兒的蠢丫頭!到死也不肯覺悟!看你這副鬼樣子!真氣得我想狠狠抽你!”
我笑起來,笑得極其難看,啞聲道:“謝謝你……”
“哼……”他嗤笑了一聲,面色忽然陰沉下來,沉聲道:“你無須謝我,若不是心顏的死,我也不會知道女人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有多痛苦!我認輸不是因為我想放棄你——只是不想看到你嫁給我後一輩子不開心——我低估了女人犯傻的能力,心顏傻,你比她更傻!”
“你,知道了心顏的事?”我低聲問他。
田幽宇目光瞬時變得森冷,周身殺氣勃發,咬牙狠絕地道:“這兩日我去找過賀蘭慕雪,可惜他被朝廷派出去公幹,等那混蛋回到京城的時候,明年此時便是他的祭日!”
由此看來,田幽宇也僅知道田心顏生前曾受過賀蘭慕雪的虐待,而對於她出家一事絲毫不知。……就這樣吧,知道她還活著也未見得是件好事,在此時的我想來,能拋下一切塵緣便已是最大的福氣了。
“田公子,可否替季大人解開穴道?”我站起身。
田幽宇偏臉望了眼被他點在原地的季燕然,重又回過臉來望住我沉聲道:“丫頭,我放手並不意味著從此後便與你形同陌路——你若敢亂來,我會重新考慮將你納為己有,管你有沒有嫁人!你最好給我乖乖兒的!老老實實和姓季的過日子,那個什麼大盜自身都難保,你若跟了他除了吃苦受罪就是提心吊膽!別再冒傻氣——聽到沒有?”
我垂眸笑笑,點了點頭。
他便轉身過去走到季燕然的面前,冷冷瞪住他的臉,道:“姓季的,你都聽到了——我把丫頭讓出只是因為不想令她不開心,你若敢不好好對她,妄動半個指頭,小心我回來敲碎你全身的骨頭!那時別怪我二話不說帶了丫頭走人!”說著伸手在季燕然的身上點了兩點,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門去。
季燕然望著田幽宇的背影自嘲一笑,道:“殊不知所有這些人中,唯有田公子才是活得最痛快的人……”
……事情似乎就這樣決定了。
第二天一早,我穿了新衣,畫了新妝,以使自己看上去儘量精神一些,跟著同樣換上新衣的季燕然一起回了嶽府。
不明真相的嶽明皎一直以為我是因成親累著了大病一場,是以才未在第三日回門兒。遠遠趕來祝賀的岳家親戚們早已各自回去,府門上的喜字仍然鮮豔如新。
在正堂正正式式地敬過嶽明皎和嶽清音酒後,季燕然改口喚嶽明皎為“爹”,嶽明皎喜不自勝,拉住他一陣說,提及我時只道這丫頭年幼不懂事,請他多擔待、多謙讓,季燕然一一笑著應是。又說到季燕然的父親,因現任江南知府,距京都路途遙遠,所以未能親赴兒子喜宴,於是嶽明皎便和季燕然商量著今年回鄉過年時一起先去季家拜訪。
一整天就在這強顏歡笑中蒼白度過,晚飯時勉強吃了幾口後便藉口不適提前出得廳來,一個人在漆黑的甬路上如遊魂般飄蕩。
不知不覺間路過後花園,見園門上的鎖早已不見,便推門進去,滿目蕭然。輕輕走至那架鞦韆旁坐下,望著月光下自己那既可悲又可笑的影子發呆。一陣冷風捲著枯草由身後刮過,映在地上的身影便變成了兩個。
我回過頭去迎上一張鬍子拉茬的臉,頰上鬼臉印記在前額髮絲的拂動下若隱若現。他眼中帶著笑,一動不動地望著我。
“你……真的還活著……”我啞澀開口,終於能再一次同他說話,這感覺仍不真實。
“或者,我還是死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