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笑著,摸了摸自己滿是胡碴的下巴。
“你在恨我吧?”我垂下眸子,聲音虛無地道,“我嫁給了將你逼死的人。”
“我送你回去那天他都告訴我了,”他笑,“他說是你爹為了保他不陷朝廷黨爭而將你許給了他,並非你自願,還要我不要因此而誤會你、記恨你。”
我雙手死死地握住鞦韆兩側的繩子,剜肉剔骨的疼痛感再一次襲上全身。
“他還說,讓我不要為難你,律法規定每一樁婚姻必須維持夠一年,我不能現在就帶你走,否則會連累你的家人。他讓我忍一年,這一年內他保證不會碰你,一年後我可隨時來找你。”大盜繼續笑著說道,“我還以為那個傢伙肯放棄了,你猜他後來又說什麼?”
我沒有吱聲,只是努力地抑制著自己不要顫抖。
“他說:‘一年後,你我便在同一起點,互不相欠,互未佔優,屆時便來個公平競爭罷——我,絕不放棄。’——哼,他可真是個傲氣的傢伙!”大盜嗤笑一聲,蹲下身,仰起臉來看向我。
絕不放棄……他不是說過,只要我幸福,他情願放手麼?……卻原來那不過是當時為了寬慰我的話,他怕我將自己逼入絕境,且事實上我的確是從絕境上掙扎著活回來的。在他的心裡,在他的意志裡,他從未想過要放棄我,驕傲如他,除非認為大盜給予我的幸福勝過他給予我的幸福才肯放心地放手,否則他必是不肯輕易認輸,要與大盜一決勝負的。
大盜笑著看我,道:“小月兒呢?依你這小傻妞兒的性子,只怕又要想著不使別人為難,自己一個人揹著所有的負擔逃掉罷?”
我依舊無言,他既也料中,想必心中也做出了決斷。
“那好,”他拍了下手,站起身,“給你一年的時間,把你小腦瓜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扔掉!一年後我來接你,你一定還是我的小月兒!”
他笑得輕狂,笑得傲氣,他願同季燕然搏個高下,他同樣不肯輕言放棄。
我知道再說什麼都是無用,每個人的路是自己選擇要走的,是平坦是荊棘,只能自己面對。
事情至此,似乎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解決。
我抬起眼來看向他,啞聲道:“我想知道你的近況……那一箭……”
“那一箭明明射中了我的心臟,為何我卻沒死是不?”大盜重新笑著蹲下,撿起一棵枯草葉銜在嘴裡,“剛好我學過一點轉經移穴的功夫,能使身體穴道和五臟六腑稍稍地偏移原位,所以那一箭只擦著我的心臟旁邊過去。不過那個姓田的小子箭法確實凌厲,雖然被我堪堪躲過致命一擊,卻被他箭上的勁道震裂了臟腑,以至於養傷養了這麼長的時間才敢冒險來找你……人家心口現在還在痛哎!”他邊說邊笑著捶捶自己的胸膛。
“你是怎麼在河邊找到我的?”我不敢去看他的傷處,偏開眼望向旁邊地上他的影子。
“嗯……那叫什麼來著?——心有靈犀?”他雙手托腮歪著頭笑,“我那天決定從山裡出來找你,到了虞淵河西岸時突然來了興致,想抄近路從河面上踏了冰直接過去東岸,順便試試自己的輕功恢復了幾成,再順便……去看看某個小笨妞曾經落水的地方,說不定還能找到那天晚上她遺落的那隻繡花鞋呢!——不成想遠遠地被我看見那小笨妞本人獨自哆哆嗦嗦地在河邊兒上走,真是意外之喜!”
“田幽宇說他曾到你墜崖的地方找過你很久,你是怎麼躲過的?”我想起了田幽宇曾提到的那山洞裡被大盜吃剩下的蛇骨鼠皮,心中又是一陣絞痛。
“傻妞兒!”大盜蹲得累了,盤膝坐到地上,笑著道:“我從小便是在野外混大的,日夜與野獸為伍,我若要藏起身來,只怕天下沒人能找得到我。姓田的小子就算是個武將,也不過是吃過幾年練功的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