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歌?”嶽清音低下頭來,用審視的目光望著我,“究竟發生了何事?”
“什麼事也沒有。”我呼了口氣,抬眼看他,“哥哥,怎麼今日這麼早回來?可是有要事麼?”
嶽清音盯了我半晌,抬手替我將慌亂間吃到嘴裡的一綹頭髮用手指勾出來理向耳後,淡淡地道:“今日衙門沒什麼事,為兄便提早回來了。……你不在屋內照顧燕然,跑出來做什麼?”
“靈歌……內急。”我一時也只能想出這個藉口來。
嶽清音瞥了我一眼,道:“屋內不是有側室麼?”
這天龍朝是不興將馬桶放在屋裡的,通常在臥室的一角都會設一道小暗門,暗門裡是小小的一個空間,稱為側室,就相當於現代居室裡的廁所,馬桶就設在側室裡,側室的牆壁上一般還會設有一個通風口,倒也乾淨透氣。
我低頭道:“哥……季大人在,靈歌哪裡好意思……”
因話題比較尷尬,嶽清音也不好多說,只得道:“去罷,莫慌慌張張的,免得磕了跌了。”
“是,哥哥。”我應著轉身下了樓。
在一樓嶽清音的客廳裡狠狠地坐了一大會兒,直到使自己確信季燕然的那句話只是有感而發,就像現代人生日了過節了過年了發的那種祝福簡訊,什麼我願為你摘星星摘月亮祝你一生幸福開心之類的,僅是一種心意、心意罷了,沒有人會當真的。
於是慢慢上樓返回季燕然的房間,正可趁著嶽清音在時同那傢伙裝作沒事地說上幾句閒話,這結也便可就此解了,免得同他單獨相對時覺得尷尬。
前腳才進屋後腳長樂便帶了郎中來了,嶽清音一聽是專門找來替我診治的,面色不禁沉了下來,兩步走至我跟前,一把捏了我的腕子把起脈來,半晌抬起眼睛直直盯向我道:“究竟怎麼回事?郎中是你要請的?”
我正待找藉口搪塞,便聽得季燕然在床上插口道:“清音,郎中是為兄找來的。”
嶽清音回過頭去又將死人目光甩向他,道:“靈歌方才怎麼了?”
“靈歌妹妹大約是未曾休息好,適才對為兄說覺得有些胸悶,為兄一時多事,便讓長樂將郎中請來了。”季燕然笑著道,“靈歌還小,禁不起一天到晚這麼辛苦地照顧我這病人,清音你還是跟伯父說說罷,伯父的心意做侄兒的都明白,身邊兒有長樂照顧著便足可了。”
嶽清音沒搭他的話,只讓長樂將那郎中帶到樓下好好地喝杯熱茶,順便給了些跑腿兒費,喝完茶後便打發他回去。而後轉向我道:“既不舒服便先回你房中去罷,好生休息,晚飯不必過來了,為兄令人將飯送到你房中去。”
一聽這話我如逢大赦,輕聲應了,分別向他和季燕然行了禮,轉身出了房門,徑直回了我的院子。
重重地躺倒在床,立時覺得疲憊不堪,這一天過得簡直是虐身又虐心,而自己儼然就是悲情戲的女主角,在沒有男主角的章節裡盡職盡責地將悲劇推向□。
不知不覺間掩被睡去,混沌中聽得綠水問我要不要吃晚飯,含糊地道了聲不吃了,繼續悶睡。又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覺出一隻溫熱的大手覆在額頭上,便伸出手去蓋在那手的手背上,呢喃著道:“莫要再離開我……好麼?”
那手頓了頓,從我的掌下抽離,轉而卻又將我的手從額上捉開,握在他的掌心裡。我在恍惚中有些欣喜,輕聲地道:“這一次不再走了,是麼?”
他用指肚兒溫柔地摁揉著我纖細的手指和柔軟的手掌,令我被暖暖地安全感和安心感包圍住,漸漸地又沉睡過去。
天亮時醒來,怔怔地在床上坐著難以回魂。青煙端了洗臉水進來請我起床盥洗,我便問她昨晚可有人來過,青煙搖搖頭,道:“昨晚誰也不曾來,院門早早便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