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三句再篤定不過的句子代替阿山回答了。
陸紅杏挑眉抬眸,正好對上手裡握著竹帚準備出來灑掃門前街道的小梔子。
“這幾句話,我要從範寒江嘴裡聽見才作數。”就算那三句話將她的自信一拳一拳打得支離破碎,陸紅杏還是挺直腰桿子堵回去。
“你明明知道大夫那種性子,他就算再怎麼苦惱再怎麼厭倦都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你根本就是想借著這一點繼續賴在這裡不走,對吧?”小梔子知道範寒江也喜歡陸紅杏,可是他覺得陸紅杏和範寒江一點也不相配,像範寒江那樣的儒雅男人,身邊當然搭著劉家小姑娘才順眼,兩人味道一樣,一儒一柔,陸紅杏嫁過人又是個潑辣貨,範寒江只是一時被她那種豔俗的美貌給迷惑,對,就是這樣!
“你不知道你昨夜的行為舉止讓大夫多煩悶嗎?他不過是不好意思對你明講,你自己還分辨不出別人眼底的鄙視,未免太不識相。”
“我說過,我要從範寒江嘴裡聽見才作數。”陸紅杏才不要在這邊聽小梔子的挑撥,她知曉小梔子不喜歡她,也不奢望能從他嘴裡聽見幾句好話,她閃過小扼子,踩著矮石階要進藥鋪前庭。
“大夫去劉姑娘家用膳,沒瞧見門上掛出休診的木牌子嗎?”
這句話,將陸紅杏最後一丁點勇氣都擊碎了。
他……在聽見她說喜歡他之後,只急著想去找劉家小姑娘用膳?
這還不夠清楚嗎?
她看著休診的木牌子良久,突然覺得牌子上的字變得好陌生,她念不出那幾個字,甚至覺得一筆一畫的墨字正一塊塊拆解開來,再重新組合,化成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我討厭你。
“老闆娘……你還要等伯父回來嗎?”阿山心裡當然是急著想催陸紅杏回去,畢竟他們在紅杏坊工作好些年,對紅杏坊有著深深的感情,不能眼睜睜看它越來越危險,但在這節骨眼上,陸紅杏心裡掛念著範寒江,又能有多少心思放在租書鋪上?硬綁她回去恐怕也只是綁著了一具軀殼而已。
“不等了,我們走吧。”陸紅杏回得篤定。
“可是……”
陸紅杏彎唇笑了,說了句“沒什麼好可是的”,才緩緩轉向小桅子。
“我知道他有許多話是放在心裡不說的,也許我逼著他問,他也只會回答我模稜兩可的答案,他不想傷害人,也不想將他自己陷於難地,我明白他的個性。你告訴他,我喜歡他,我對他有慾望,那慾望不是想當他乖侄媳的慾望,而是我想要光明正大的挽著他,跟每一個人說‘他是我夫君’的慾望。我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壓抑,我無法只滿足於伯父侄媳婦的關係,你教他不要為難,如果真的不喜歡我,就不要再回銅鴆城來,要是回來了,也不要來找我,這樣我就會懂他的意思,他就不用覺得必須當著我的面拒絕我而感到尷尬,我也不會纏他或是找他。”
“你這樣說,大夫一輩子都不會再去找你的!”小桅子恫喝她。
陸紅杏笑得更深。
“如果這是他的答案,我會接受。”
小梔子一時之間愕然得不知如何回應,只能瞠著眼,看陸紅杏與阿山坐上馬車離開。
後來喚回他理智的,是範寒江。
“小桅子,紅杏回來了嗎?我剛到曲府想去接她,天香說她早先就離開曲府,我沒碰到她,人呢?”先前聽到小梔子說陸紅杏一早便跑出府去,他自是無法安心,畢竟曲府有天香在——別看天香外表清純無邪,骨子裡全是腐的,陸紅杏要是被帶壞可就不好了,所以他一心想去將陸紅杏帶回來,順便跟她好好坐下來談談她昨夜說喜歡他的事,不過卻與陸紅杏錯過了。他到了曲府,天香揮手驅趕他,要他快點趕回來,否則將一輩子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