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梔子潤潤乾啞的喉,不想說與想說的念頭在兩相交戰——要是他裝做不知情,不將陸紅杏的話轉述給範寒江知道,那麼範寒江就不會急呼呼去找陸紅杏,在銅鴆城等不到範寒江的陸紅杏就會死心,然後範寒江會娶進劉家小姑娘,藥鋪就會有一名嬌滴滴似的柔花媳婦,想起來就覺得遠景好美麗……
至於為什麼他喉頭好癢,好想將陸紅杏的話一字不漏都使勁說出來,他自己也摸不懂,覺得像有幾千幾萬只螞蟻在他喉間鑽動,只要他說了,才能連帶將那些扎喉的小傢伙給咳出去。
但……
他還是很討厭陸紅杏,她連走都那麼高傲不低頭,笑得好好看,眼神好堅定,一點也沒有女性的嬌柔可憐,讓人一點也不會想同情她,要是她撒幾滴淚水,他或許還會心軟,唉,真的很討人厭呀……
該如何是好——
說?
還是不說?
第九章
陸紅杏與紅杏坊裡眾夥計全站在二樓窗扇旁,冷眼覷著對面大肆開張的范家新書鋪,他們外頭的藍幌子上寫著“一本三文”,門口招攬客人的姑娘公子一個比一個美、一個比一個俊,只要上門的是女客,俊公子立刻迎向前去;若是男客出現,美姑娘團團圍上,如果不是匾額上寫明瞭范家租書鋪幾個閃亮亮大字,陸紅杏真會以為在他們正對面開了家妓坊——而且還是男妓與女妓一塊。
陸紅杏再瞧瞧自己身旁一張張凶神惡煞似的醜顏……唉,終於找到拼不過范家書鋪的最大主因了,家裡“貨色”輸人家一大截哩,換做她是客人,也會挑鋪裡有俊帥夥計的店家去,至少賞心悅目許多。
“一本三文根本回不了本,他們這樣經營,不出一個月一定撐不下去!我們就等著看他們賠本好了!”老趙熟知書價,清楚明白算出范家書鋪的租價是蝕本不賺的。
“范家很有錢,他們經得起半年一年的賠本,只要整倒我們,再將租價調得比咱們高,還怕賠的賺不回來嗎?”陸紅杏對范家的底細一清二楚,要與范家拼價,吃虧的一定是紅杏坊。只是范家產業明明就與租書坊打不著半點關係,為何會心血來潮開間書坊來玩玩?
唉,還能有什麼原因呢?當然就是那時範丁思安看到她與範寒江一塊上街,激發範丁思安心頭醋意,她心裡不高興,決定拿她陸紅杏開刀,想要整死她,如此而已。
女人為難女人,是千古流傳下來的傳統,而且絕對會繼續傳向後代子子孫孫。
“那該怎麼辦?我們就眼睜睜看客源不斷不斷往他們那邊流嗎?!”小豆子又慌又急,卻也想不出任何主意。
“老闆娘,你想出法子了嗎?”眾人只能將希望全放在陸紅杏身上。
她託著腮幫子,臉上沒有半點焦急,半闔著雙眸的模樣有些像是甫睡醒,更像意興闌珊,一副局外人的態度,甚至還一連打了好幾個呵欠。
沉默半晌,她才蠕動金口。
“阿山、小豆子,你們去買二十斤的油回來。”
油?
是怎麼了?大夥晚膳要吃油炸餅嗎?二十斤耶……
“買油要做什麼?”
“等夜一深,你們眾人去將油潑到范家書鋪,再放把火,將它燒個精光,我們就失去最棘手的敵人。”陸紅杏不是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
“老、老闆娘,你是在遷怒嗎?”因為受了範寒江的氣,所以採取最狠辣的手段想報復在范家書鋪頭上?最毒婦人心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
“遷什麼怒?我只是想出一個最快最有速的方法。不然你們要硬拼嗎?我可不想拿我的養老本來做意氣之爭,想想還是燒了它最快,去買油。”她揮手催促阿山和小豆子去辦正事,為今夜的縱火做準備。
“要是范家書鋪著火,我們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