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草煙光闊,渭水波聲咽。
春朝雨霽輕塵歇。
徵鞍發。指青青楊柳,又是輕攀折。
動黯然,知有後會甚時節。
更盡一杯酒,歌一闋。
嘆人生,最難歡聚易離別。
且莫辭沉醉,聽取陽關徹。
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王維《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邑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寇準這首送別詞,即化用此詩的意境,改七律詩為長短句式的詞,感情一起一伏,曲調跌宕多姿,更適合彈唱。寇準曾於宋太宗淳化年間和真宗鹹平年間,在陝西渭北一帶任職,此詞可能做於這段時期。
寇準所處的太宗、真宗時代,宋詞還未脫離五代的“花間”、南唐二主和馮延巳的詞風,題材不離風花雪月、男女情愁、傷離念遠、詠物酬唱等,格調溫婉纏綿。寇準算不上大詞家,但他作的此類小詞,卻也清麗宛轉,柔美多情,別具風味。如表現離愁情懷的《夜度娘》:
“煙波渺渺一千里,
白蘋香散東風起。
日暮汀洲一望時,
柔情不斷如春水。”
而更出名的是這首《江南春》,抒寫少女傷春,朦朧而迷離,優美而傷感,被司馬光贊為“一時膾炙”之作品:
“波渺渺,柳依依。
孤村芳草遠,
斜日杏花飛。
江南春盡離腸遠,
蘋滿汀洲人未歸。”
南宋胡仔在《苕溪漁隱叢話》中,評點寇準詞雲:“觀此語意,疑若優柔無斷者;至其端委廟堂,決澶淵之策,其氣銳然,奮仁者之勇,全與此詩意不相類。蓋人之難知也如此!”確實,這種婉約的詞風,與寇準豪爽剛愎、任性使氣的性情迥然不同。
寇準少年時期參加科考,當時宋太宗趙光義取士,在過目名單時,往往率先罷免年少者。因此,就有人勸說寇準虛增年齡,寇準昂然答曰:“我剛參加科考,怎能做這種欺君之事?”入仕後,寇準每每在朝會上,慷慨大言,極陳利害,不避權貴,趙光義於是對他刮目相看。一次,趙光義召見大臣商議,寇準大概說了某句不投機的話,趙光義很不高興,拂衣而起,怒氣衝衝地要離開。諸位大臣面面相覷,不敢吱聲,唯獨寇準快速奔過去,扯住皇帝衣衫不放,堅持要他把事情聽完。趙光義無可奈何,只好重新坐回椅子裡,處理完事件才退朝。事後,趙光義為顯示自己也有李世民那樣的寬容肚量,說了一句非常抬舉寇準的話:“朕得寇準,如同李世民得到魏徵一樣啊!”
寇準的這種剛毅耿直個性,在景德元年的宋遼大戰時期,表現得更加充分。
景德元年的冬天(公元1004年),遼國蕭太后和遼聖宗再一次親帥大軍,進攻大宋,邊境告急。宋真宗趙恆面對國內外交困局面,有些手足無措,而大臣們有的主戰,有的主逃,有的主和,吵成一團。時任宰相的寇準接到前線的急報,乾脆扣住不發,整日飲酒作樂。其他大臣將軍情告知趙恆,趙恒大驚,自然責怪寇準。寇準卻輕描淡寫地說:“陛下真的想解決這場戰爭嗎?不須太久,只要五日,親臨前線,即可一舉擊垮敵人!”
其餘大臣聽說要皇帝上前線,都怕出意外,紛紛反對。趙恆本就心虛,面有難色,搔了搔頭,說要再考慮考慮,就想退縮回屋。寇準一把揪住趙恆的衣服,大聲說道:“陛下一入後宮,我們再見您就不容易了,可是國家大事,機不可失,間不容髮,還請陛下不要走,早作決定。”於是,趙恆又坐下,督促大家商議,安排御駕親征之事。
趙恆御駕親征,宋軍士氣大振,連打了幾個漂亮仗,最後和遼國簽訂了百年和好的“澶淵之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