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過了很久很久才搔癢般在耳膜中輕輕震了幾下。教堂裡的唱詩班吟唱著讚歌,緩慢而聖潔,像是一場漫無止境的沉默。在低音大提琴的伴奏下
,小提琴的和絃穿透厚重的石門,噴薄到陽光下,彷彿把他們所在的世界也洗滌得乾乾淨淨。
他原本和自己一樣,也在抬頭看著那些花瓣。
但她才看到他沒多久,他就像有感應般轉過頭,隔著人群與花瓣注視她。
剛烈的陽光從高空中漏下,在白雲與白雲交疊的地方,劈開一條靜止的金色閃電。男人臉頰線條是舒適而優雅的,但連眨眼時睫毛微微顫抖的瞬間,都像是在影碟機中刻意放慢了,像是時間的沙漏被上帝悲傷的手掌捂住。
連同那些振翅的白鴿,救贖的音樂,也都不忍地放慢了腳步。
然後,他朝她微微一笑。
“希城……”她聽見自己小聲地念出這個名字。
她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推開人群,直接朝那個人衝了過去。
不要離開。不要再消失了。
雖然他只是對她禮貌地笑了笑,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柏川和淺辰身上,但這回不一樣了。他一直站在那裡沒動,如此真實,不像夢境。
可是,她才走到一半,一個道黑影在上方飛過,然後一團東西掉在了自己懷裡。
申雅莉呆呆地看著懷裡的花束,又抬頭看了看臺階上的淺辰和柏川。他倆一起朝她笑了笑,好像是一起扔出來的,還是故意對著她扔的。
“啊啊啊啊——小淺你太偏心了,我剛才搶得那麼奮力你也不朝我扔,居然扔給雅莉!”丘婕在後方一陣慘叫,就和一群人興奮地湊過來,把申雅莉圍得水洩不通。
“恭喜一姐,下個結婚的人就是你啊!”
“哈哈,天后終於要找到歸宿了嗎?”
“恭喜!恭喜!”
“哇,申天后的新郎會不會就在今天的婚禮上出現呢?大家趕緊給她配個好男人呀,哈哈哈哈……”
柏川和淺辰重新回到了教堂裡。四周依舊是一片起鬨的祝賀聲。
申雅莉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那個男人已走上臺階,也跟著走進了教堂。
教堂的彩繪玻璃被陽光照得發亮,像是萬花筒一樣五彩繽紛,卻也像萬花筒一樣不真實。音樂沒有停止,花瓣依然在風中亂舞,但他的背影卻逐漸離開她的視線,逐漸模糊。
好像一場美夢又要走到盡頭了。
☆、第二座城III
印度宗教中有個詞叫Moksha,意為解脫,徹底的自由。
人們時常在囚徒的身上發現一種奇怪的現象:一旦他們刑滿,離開監獄,就會變得十分沒有安全感,甚至想回到牢籠中。這便是他們對“解脫”,也就是責任的恐懼。雌性生物希望被雄性生物鎖住、控制、囚禁,也與擁有更多的畏懼感脫不開干係。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需要睡眠與做夢。夢是一種對恐懼的宣洩,能夠讓白天理智下壓抑的東西完全解脫。睡眠科學專研者發現,一旦人們幾天不睡覺,會先將他們逼瘋的不是疲憊,而是精神的壓力。
突然從夢中被喚醒的人,無一例外會心驚肉跳。
所以,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重進教堂,在人群裡看見那個男人背影的時候,心跳才會這麼劇烈吧。
但申雅莉還是假裝無所謂的樣子,眉飛色舞地走過去,興致勃勃地揚了揚眉毛:“柏天王,你就這麼進來把你家小淺丟外面麼,不怕他對你有意見?”
是在對柏川說話,也沒有看那個男人,但眼角的餘光發現他在看自己,申雅莉的手居然比第一次試鏡時抖得還厲害。更糟糕的是,連牙齒和嘴唇都在發顫。如果不是因為人多,她虛張聲勢的聲音被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