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鼻頭有些發酸。
她拍拍田家的門:“有人麼?有人在嗎?”拍到她掌心發紅,就快以為找錯地方了的時候,有個人忽然嗖的一下開了門。
那人瑟縮在門邊,面色有些緊張。花半夏提著幾包藥,還沒開口說明來意,這個人忽然高聲叫道:“行了!我知道!欠你的錢改天就還上!回去吧!”然後“砰”的一下就關了門,帶起灰塵一陣。花半夏站在門外,哭笑不得:我是來救命的,居然把我看成討債的了,有我這樣斯文的人來討債的麼?
算了算了,你幫過白大夫,我也只能寬容一些、耐心一些。
花半夏再次拍門,這次的力道過大,不慎將門拍開了,她索性推門進去,道:“你誤會了,我是……”
那人轉過身來,大驚,花半夏往前,還能看到房中另一名老婦在飯桌旁顫抖。花半夏於是竭力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唐突了,實在是……”
刷——一柄寒劍橫在她的脖頸上,黑暗的角落裡有人冷冷道:“別動,也別說話。”
此情此景,又是何等熟悉。
為什麼,歷史的命運,總是驚人的相似。
從花半夏的餘光裡,她只能看到白色面具的一部分。斜靠在門邊的男子,方才竟是斜著伸出劍的,動作鬆散,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裡。
男子輕輕鬆鬆地迴轉過身,站在她眼前。視線相對的同時,兩人都怔了一下。
她的臉和狐狸面具之間,還隔著一把冷然長劍。
狐狸面具的後面,發出碎玉般的兩個字:“是你?”
天上多少的星光撒下來,才能做成這樣的一對眸子。花半夏似乎窺見了浩瀚的夜空,頃刻之間,忘記呼吸。
如果不是田二在背後突然舉起的一把長凳,這樣的對視,可令人遺忘了時間。狐狸面具的站姿不變,目光神色不變,卻出手如電,轉眼之間,連封田二兩處穴道。田二的老孃驚呼一聲:“老二!”田二舉著板凳不能動彈,面色漲紅,不知是不甘,亦或是持久地舉著這板凳,有些氣力不繼。
“你,還記得我吧。”
狐狸脫了面具,剩下雪白的臉。雪白的臉,還能微微泛光。劍的寒光映在他臉上,交相輝映,宛若湖水。花半夏從湖水中游出來,看了看化成石雕的田二,又看看那哆哆嗦嗦的老婦,再看看脖子下面這把劍,對著那張好看的臉,嘻嘻一笑:“記得。”
當白飛白好不容易逃脫李員外的魔爪,一身狼狽地進門時,石先生正扒完了最後一口飯。對著一家子驚訝的樣子,白飛白無奈地嘆氣:“翻牆出來的。”
真要詳細說,應該是在推杯換盞的期間,李員外企圖將他灌醉,白飛白藉口尿遁,好不容易扒上了牆,才一瘸一拐地跑了回來,差點被那些家丁抓到。
在大廳裡掃視了一遍,獨獨缺了那一個。石先生摸著鬍鬚:“老朽也疑惑,花公子怎的沒跟白大夫一起回來?”
白飛白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抬腳便往外走。
石先生趕忙扔下筷子,在門口喊道:“這麼晚了,你上哪兒找去?花公子興許看到了哪處好的,便留宿了,他雖年輕也不至於讓人拐了去,真要找也該等明天天亮了。”
白大夫搖頭,腳步竟是停也未停:“若是出事了,等到天亮,就晚了。”
石大娘眼見不是個事兒,張羅著將燈籠提出來,塞給石先生:“老頭子你還是去找找吧,你看白大夫急的,真要出事了那可不好……”
石先生瞧瞧手裡的燈籠,再瞧瞧白大夫的背影,嘆息了一聲,拂袖出門,全當消食。
走了沒兩步,前頭白大夫的腳步忽然一頓。
石先生遠遠地聽見一個乾巴巴的聲音:“我回來了。”
☆、三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