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飯的樣子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尋常的動作由他做來,總是令人賞心悅目。石小寶坐在飯桌旁的凳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口水都快掉了下來。他偶爾抬頭一笑,連石大娘都臉紅心跳:這究竟是哪家的孩子,這麼俊,真是不得了!
花半夏黑著臉,悶聲不響地吃飯,他吃著吃著便來了興致:“哎,半夏,前面那盤菜我夠不著啊,你幫哥哥夾一筷子唄!”花半夏幾乎將筷子咬斷,沒好氣地道:“你自己過去夾!”
他便裝出一副悻悻的樣子:“這些日子沒見,個子沒長,脾氣倒是見長,你離家出走的賬我可還沒跟你算啊!”花半夏不吭聲。石大娘適時地湊了過來,將雞腿夾到他的碗中,眼神慈愛:“兩兄弟,別說氣話啊……小兄弟,看你年紀輕輕,一個人出門在外,不容易啊!來,多吃點兒!”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石大娘儼然成了另一個孫媒婆,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拐著彎打聽他姓甚名誰、年齡幾何、成親了沒有、家裡有幾畝田……他花言巧語,也就花半夏吃完一碗飯的功夫就把石大娘哄得心花怒放,惹得石大娘忙不迭地去廚房拿了個熟雞蛋,在他眼睛上一面揉搓,一面心疼道:“這多俊的眼睛,哪個挨千刀的,下這麼個狠手……”
他的另一隻眼睛笑眯眯地瞅著花半夏,不說話。
石先生嚼著碟子裡的花生米,瞧瞧白飛白,又看看花半夏,再落到這個人身上來,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花白的鬍鬚,忽然笑了笑:“這說來也巧,花公子剛來的時候,白大夫也是這副形狀,莫非這位公子,也是撞到門框了?”
他似笑非笑地道:“非也非也,路上見到一隻兔子,覺得甚是可愛,誰知這紅眼兔子突然襲擊。” 石大娘咋舌道:“那畜生可跑了?”
“跑了,”他的視線落到花半夏的臉上,有些陰森:“當時我就發誓,再讓我看見那畜生,絕不會放過它。”
花半夏的手一抖,筷子險些掉到地上。從始至終也悶聲不吭的白飛白掃了她一眼,擱下碗筷:“吃飽了。”
吃飽喝足,再洗個澡,等到夜深人靜,當然一頭被子蒙過頭,可以睡覺了。當天晚上,花半夏、白飛白、石先生和他站在房中,對著那張小小的床,誰都沒有先說話。
石先生摸著鬍鬚,瞅著那三人的神色,只見花半夏從始至終都黑著臉,白飛白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那個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間房。三個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石先生斟酌再三,清了清嗓子道:“寒舍清貧,只好委屈公子,三人共擠一張小床了。”
那廝裝模作樣地道:“先生客氣。這天寒地凍,三人擠著,正好取暖。我和半夏這些日子不見,正好摟著他說話。”花半夏的頭皮登時一麻,馬上跳出來:“我只想安靜睡覺,我睡最裡面,你睡最外面!”他笑眯眯的:“你小時候跟哥哥都是睡一張床,怎的長大了就這般矯情?再說,你跟白大夫都同床了多久,在自家哥哥面前,倒縮手縮腳了?”
花半夏下意識地扯住白飛白的袖子,咬牙道:“我習慣了,睡在白大夫旁邊,才覺得踏實。”一直裝悶葫蘆的白飛白,這會兒終於提出了合理的建議:“既然如此,只好委屈公子,先睡在外頭吧,日後半夏若是想換,再換就是。”花半夏在他身旁腹誹:這輩子都不想換!
事情究竟是怎樣演化到現在的局面?花半夏瑟縮在最裡面,對著牆壁,悶悶地想。事情說來,倒也很簡單。那個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說完那句“記得”後會兜臉砸了他一拳,可是再然後,卻沒有然後了。
他的武功很高,按著花半夏要揪出藥粉的手好像很輕鬆,他的另一隻手還捂著眼睛,疼得倒吸冷氣:“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
他指著被點穴的田二和他老孃說:“做個交易吧。”
收留他,幫他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