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作所為。
“我不知他人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唯有如此待我,他們才能安心,才能認為他們足以戰勝令他們悸伯的鬼怪妖魔,唯有將棍棒握在手裡時,他們才能覺得自己遠比妖魔無敵,要生要死,皆由他們掌握,實際上,他們怕自己甚於怕我。”
“這是人性。”
她不甘地問:“可他們在滿足了自己時,我呢?”
“你說你忘了你是因何而死,我想,你恐怕是遭打死的。”晴空低首說出他的推論。“因在無間地獄裡,受苦者將會不斷重複生前遭死之刑。”
“我也這麼想。”她早猜想過。“只是……我真的不明白我究竟犯了何罪,所以才得待在那。我生前既不傷人也不害人,更沒做過什麼天理不容之事,我真的不懂……”
遠處粼粼波光映在她的面容上,將她苦藏在眼底的心酸映了出來,看著她努力想要將眼淚藏住的模樣,晴空難以自禁地鎖緊了眉心。
“難道說……我的存在就是一種罪?”她顫著聲,緊握著十指問。
“不是的。”他搖首,嘆息地按著她的手臂讓她靠在他的肩頭上。“我說過,想哭就哭出來,別再忍了。”
“你這人……”她壓住鼻音,嗔怨地問:“你怎麼總是要我哭?”
因為他總是在她不經意透露出脆弱的時候,聽見她的心在哭泣的聲音,可是她卻封住所有能夠宣洩的出口,讓她的眼淚找不著出路。
但晴空沒有把這些說出口,他只是兩手捧著她的面頰,用清澈的雙眼直望進那雙帶淚的眼瞳。
“晚照,你只是很特別而已。”他一字字地告訴她。
一滴眼淚滑出她的眼眶,那一瞬間,晚照彷彿自黑暗中看見了一絲光亮。
晚照抬起手,顫抖的指尖撫過他的唇,撫過這個生平頭一回這麼對她說出這話的男子,她不知這是感激還是什麼,某種撞擊著她胸口的痛意令她難以出聲。她頻眨著眼,試著把這句珍貴的話牢罕記在腦海裡,把說這話的晴空面容記在心底,無法拘禁的淚水,靜靜自她面頰墜下。
一直以來,她就是個站在荒漠中不知該往何方行走的人,人人都將她扔棄在那個地方,無人願走入漠地裡尋找她、為她指引方向,日復一日,由生至死,她就只是站在漠地裡茫然地看著四方,從來沒有人,也不會有人願站在她的身旁。
不會有人知道,孤單是種多麼苛刻殘酷的刑責,不被瞭解,則是頂戴在頭上令人多痛的血淋棘冠,她從不想當棍下的被害者,也無意戴著長滿鮮刺的棘冠,在寂寞的領域裡,一人孤獨地稱王。
晴空無言地以掌盛住她的淚,低首看著那顆晶瑩的淚珠。
“晴空。”
“嗯?”
“為什麼痛苦的事,就算過了千年卻還是忘不掉?”她汲著淚問。
他默然了一會,低首以指拭去她的淚,啞著嗓反問。
“那幸福的事呢?”
“我一件也不記得……”她聽了,再也忍不住,光滑的淚珠如雨落下。
遭她淚水濡溼的指尖,隱隱的作疼,令晴空忍不住將她的臉龐壓入懷中,想用自己的胸膛收納起她所有的傷心。
“或許……”晚照側臉靠在他胸前,哽咽的低語,“或許我生前最後一段的歲月,就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歲月,而老天定是認為我不該擁有它們,因此才刻意將它們從我的腦海中洗去……”
顆顆滴落在他臂上的眼淚,很燙,也很痛。
擁著晚照,晴空細細品味著這種揪緊心房的感覺,他只覺自己就像一塊吸了水的布巾,將晚照所有積藏在心底的悲傷全都吸收至他的胸臆裡,從不曾有過的傷心與痛苦匯聚成海洋,將他淹沒在其中。這份陌生的感覺,在他因神之器而明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