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他:“關於你的謀略和計劃,我現在一個都不想聽。我現在只想……”她喉中一哽,“見見我父王。但是,你不會讓我離開的對不對?”她瞥向顧珩,他眼深如邃,未答。
她往被中滑了滑,說:“那我現在只有一個請求,將他安葬,行嗎?”
顧珩點頭:“之前派和煦去檢視情況,已讓他厚葬文王。來日,待戰爭結束,我就帶你去。若你覺得不滿意,你可另選墓址,設祭重遷。”
桑柔搖搖頭:“他最想歸去的是靖國,但是靖國已經不在了,天下眾土,於他來說,都一樣。”
她如此說,連他的後話都斬斷。
她在逼他,逼得他明知不該做,卻還是說出口:“等局勢稍緩一些,我派人送你去涼城。”
話剛出口,便已後悔,卻來不及了。
桑柔抬頭看著他,好了一會兒,才說:“真的?”
顧珩暗暗握拳,點頭。
桑柔也點點頭:“不管你是不是哄我,我信了。”
接下來的日子,桑柔安靜乖巧地過分,除了對顧珩的態度不冷不熱,倒是配合地治病療養身體。顧珩不在的時候,仲清寒卻屢次對她重下警告:“每次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再來吃藥補救有什麼用?若你不珍惜自己的命,這藥也別吃了,反正也活不久!”
狠話放出,最先後悔的,總是開口的那個人。
桑柔倒是不痛不癢,仿若捱罵受病的不是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喝藥睡覺。
仲清寒又心疼又愧疚,種種情緒糾纏成滾滾怒火,卻不得發洩,只得自己壓抑著。
往日桑柔雖病重,但眼神總是靈光閃閃,明澈動人,那是生的意識,讓人覺得她的不甘與頑勁,不會輕易被病魔奪了命去。可這次,仿若不一樣了,眼波無瀾,靜若死水,好似她自己都已經不在意了一般。
仲清寒憋得一張迷倒眾生的臉都發青了,桑柔有些不忍,說:“你別生氣呀,我都沒生氣呢,你看我,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你是不是覺得欺負得很爽?”
“爽個鬼!桑柔,我師父,還有我,花了這麼多力氣救你,你要是敢再隨隨便便置自己生命不顧試試看!”
“我沒有……”桑柔說,想要笑一個讓他安心,卻總覺艱難,“小時候宮裡的太醫說我活不長,但你看我不活蹦亂跳地活了這麼久,反倒是曾經龍虎康健的他們……都先我而去。”說著眼中有些溼意,生生剋制住,“之前,九死一生醒來,聽說靖國滅亡,我也沒這麼深的恐懼,因為至少我親人還活著。可是他們現在都死了,只剩下一個時刻想置我於死地的姐姐,還有一個半死不殘的我。我心裡難過,所以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待著。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但你們這樣每日來我跟前晃,我還要抽力氣去照顧你們的感受,我很累,真的……很累。所以,能不能,先不要管我。對不起。”
仲清寒看著,剛想說什麼,耳力聰敏,即聽到帳外的動靜,有步伐匆匆而來,在外頭靜默許久,又沉沉而去。
他最終只是默著頷了首。
桑柔身體逐漸轉好,外頭的戰事已到緊要關頭。
顧璋帶著叛軍直殺章臨,白先翼部隊斷後,對抗顧珩的圍擊。但不知為何,一次戰役
中,顧璋怒斬副將白楊,血濺三軍之前。白楊乃白先翼義子,白先翼膝下三女一子,這一子便是收養的義子白楊。白楊在軍中作風謹守,不知何為卻觸怒了顧璋,兩人關係一直不佳,但殺白起這樣自斷後路的行為,顧璋便是再厭惡他也不該做出來,而且是戰爭之時,光天化日之下。
訊息還不容顧璋壓下,白先翼就已耳聞。登時大怒,卻沒有立即與顧璋鬧掰。聰明人,很容易看出這是敵人擺的離間計,仇怨不可能消,但更應該以大局為重。將怒恨都用於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