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在這所大學的榮譽館裡找到了周然,那裡有歷屆優秀畢業生的照片。
曉維發了很久的呆,她想起一些色彩泛黃年代陳舊的影視劇,片中的女主角,每當做著這樣看似可笑的行為時,其實都是一種告別儀式。在她自己還沒想好要怎麼做時,她的下意識已經幫了她這個忙。也許她真的該離開了。
路倩幫了她另一個忙。真的巧得要死,當她離開那座樓時,路倩竟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雖然她與路倩至多算點頭之交,只是碰巧認識,偶爾在消費場所遇見而已。但是他鄉遇故知,也算緣分,所以她們一起坐下來喝了杯咖啡,說了比平時多一些的客套話。
以前,路倩的咄咄逼人與自信飛揚一向是曉維忽略的重點,可是這一回,曉維覺得羨慕,甚至有一些受刺激。因為這正是她最缺乏的。
還有更讓她受刺激的。先前她見到肖珊珊,感到那姑娘身上有一種令她熟悉的東西。見到路倩後,她明白了,原來那就叫作容貌與氣韻的些許神似。她也多少明白了,為什麼冷情冷麵只逢場作戲不喜歡麻煩的周然,會與一個女人保持了那麼久的關係。
曉維將所有混亂的思緒全壓了下去,她強抑著不去辨別此時她那席捲了全身每一個細胞的情緒,是屈辱,是嫉妒,是憤怒,還是失意。
她對自己說:我要脫身,我一定要脫身。只要我離開,這一切都不關我的事了,我也不需要去搞清楚了。當這樣想著的時候,她便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那些混亂都漸漸散去,同時散去的還有她曾經對未來的憂慮和不安。
曉維知道,這一次,自己的選擇一定是對的。
當然,這樣的情緒在自己內心裡排山倒海,但對外人而言卻可能微不足道,所以她不願意對別人講。她不想別人窺視到她的內心,因為那是連她自己也經常弄不清楚的地方。
她甚至從沒提過周然出軌的事,寧可拐彎抹角地為兩人的冷漠關係尋找其他藉口。因為這些事情令她難以啟齒,一旦說了出去,彷彿她的尊嚴也不存在了。
周然最近難見曉維一面。自他從X市回來之後,她開始無視兩人的分居協定,根本不接他的電話,更不去履行與他每週聚餐的義務。
周然是個很忙的人,更是個不願意自討沒趣的人,當他被拒了一次兩次三次之後,他就不再主動去打擾林曉維了,有要緊的事,便讓助理給她打電話。
但曉維躲得了與他吃飯,躲得了他的電話,卻躲不開他的鮮花。
那花送得又有規律,又無規律,上午九點半準時到達,有時連著送,有時隔天送,煩得曉維見了花就想丟掉,又每天到了九點二十五就開始下意識地等。
花上從不署名。花束純白淺紫淡藍色,異常的素淡,擺在盒子裡而不是插在花籃裡,這是周然慣常的審美。
曉維想撥電話讓他適可而止,又不想正中了他的下懷,更怕他矢口否認。她只能無視,儘量地無視。
周然約不成林曉維,曉維卻很偶然地見到了他。曉維有個高中同學發財後榮歸故里,一一找了還留在本地的昔日同學小聚。
這人在校期間便打架滋事到處惹禍又中途退學,所以很多人不願賞他的臉。但他與曉維曾做過幾天同桌,又曾經揍過糾纏曉維的男同學,曉維記得他的好,縱然不情願,還是應邀出席。只是點頭之後才發現,那人請客的地方竟是某家著名的娛樂中心,傳說中的紙醉金迷銷金窟。
曉維自然不習慣這樣的場合,捱了兩小時後就藉口有事要離開。包間之外的大廳正好有演出,衣不蔽體的豔舞女郎踢著大腿,雌雄莫測的歌者吊著嗓子,曉維挑了個無人的雅座坐下來打算觀賞一會兒再走。
沒多久,這場子裡的氣氛更多了幾分奢靡暖昧。在主持人誇張煽情的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