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玄早就察覺到有人來到接天台,用餘光掃了一眼,認出是虞箏。
夙玄一邊作畫,一邊笑著說道:「這麼晚了,還以為除了貧道,便沒人會來這接天台呢。」
虞箏福了福身,「見過夙玄長老,虞箏是心裡有事,隨便走走,不知不覺就走來這接天台。擾了長老作畫,實在罪過,虞箏這便告退。」
「來都來了,就在這裡歇一會兒吧。」夙玄笑了兩聲。
虞箏從善如流:「謹遵長老之命。」
第18章 情如江濤
夙玄的手輕動,那羽毛筆也跟著動。
他在畫花,一雙墨色與赤色交纏的並蒂花。
花葉纏纏綿綿,彼此不可分割,卻又痛苦掙扎著怒放,就好似一對命運相連卻又彼此間焚心蝕骨的愛侶。
虞箏看著,心下有些微震撼,覷一眼夙玄唇邊陶醉的淺笑,說道:「我聽說,峴山門的六位長老,都是掌門從各地請來的散仙。夙玄長老在來峴山之前,可識得其他的長老們?」
夙玄答道:「怎能熟識?貧道甚至連八荒散人都不認識。」
八荒散人,正是掌門的名號。
虞箏又問:「那夙玄長老從前是在何處修行?」
「雲夢澤。」夙玄道:「貧道本是雲夢水邊的閒雲野鶴,有事占卜,無事作畫。是八荒散人誠心相邀,我盛情難卻,這才來到峴山的。」
虞箏淺笑:「我也聽暮辭公子提過,說長老您天生即有靈根,能窺得天機命數,所以佔出的卦象,到頭來都一一應驗了。」
「暮辭是這麼說的?」夙玄笑容和藹,目光在虞箏的臉上掃過,卻問她道:「你是有心事吧,是否允許貧道為你分憂解惑?呵呵,不收錢的。」
虞箏沒料到他會如此說,輕笑了下:「那就有勞夙玄長老了。」
夙玄手指作決一引,那作畫的羽毛筆便停下,蘸了黑陶水,飛到虞箏的面前。
只見夙玄引著羽毛筆,在虞箏眼前,虛空寫下兩個字。
蠶。
馬。
虞箏倒吸一口氣,心驟然沉到谷底。
夙玄,這人是……!
她眯眼,嚴陣以待望著夙玄。
夙玄笑容和藹:「暮辭所言不虛,我的確通靈人事,能窺到些命數天機。這兩個字,是我從你這裡窺到的。你命數奇特,雖無生門,卻死不足而生有餘,處處偶得奇運,貧道能看見的也就是這些了。」
聽言,虞箏幾乎能肯定,夙玄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無聲的吸一口長氣,看上去仍是淡定的,問道:「既然我命數這般奇特,那夙玄長老是否有忠告要給我?」
夙玄收回了羽毛筆,語重心長道:「那就請聽貧道一言:無懼無畏,情如江濤,方能否極泰來,死局逢生。」
「無懼無畏,情如江濤?」虞箏默唸,不理解這其中的意思。
她看向夙玄,卻又聽他說起話來。
「我這個人,喜歡畫畫,也喜歡寶劍。少年的時候被我師父引向了修道成仙的路,離開西陵那片故土。那時候,望闕十五歲,暮辭十四歲,我對他們的記憶,還一直停留在那段青蔥歲月。」夙玄又虛空揮起了羽毛筆,繼續未完成的畫作,「我一去就是十年,十年後,我再回到西陵的故土,等著我的竟是全村人的墳塋。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直到前些日子,暮辭找上我時,我才知道原來他還活著,他也將那時候的事告訴了我。」
虞箏下意識問:「到底發生了什麼?暮辭的失蹤和望闕的死,是不是也與之有關?」
「是。」夙玄說:「望闕親手殺了他的妹妹,禁錮了她的魂魄,永生永世。」
虞箏心裡一震。
夙玄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