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辭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底濃烈如酒。
一刻鐘的時間,虞箏總算暫時充盈了元氣,她輕踏湖水,飛回了暮辭身前,笑了笑,眉間的硃砂殷紅如血。
暮辭問:「覺得怎麼樣?」
「差不多了,不過明天怕是又不行,晚上還得來。」
「我陪你。」
「嗯。」
暮辭攜起虞箏的手,「回去吧。」
「好。」
其實,虞箏有點擔心,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要是公孫池醒了,事情便會麻煩。
暮辭彷彿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似的,知道虞箏擔心什麼。他抱起虞箏,半飛在林中,回返的速度很快。
但是,兩個人都沒想到,在途經竹林的時候,他們聽到了女子的哭聲。
暮辭和虞箏交換了目光,他將她放下來。
虞箏耳語道:「我去看看,說不定是峴山門的弟子,你先避一避吧。」
「小心。」暮辭囑咐罷了,隱去身形。
虞箏順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找了過去。
那是在竹林的一塊空地處,一個柔弱的身影跪坐在一叢火堆前,一邊燒著祭奠逝者的冥帛,一邊以袖拭淚。
虞箏一眼就認出了她來,是絲瀲。
虞箏輕聲喚道:「絲瀲師妹。」
絲瀲一驚,回頭望來,火光清晰的照出她臉上的兩道淚痕,一雙翦瞳紅紅的,像是流不盡的泉眼。
「虞箏……師姐……?」
「絲瀲師妹,你躲在這裡,是祭奠你哥哥?」虞箏記得絲瀲說過,她哥哥被殺,她是為了報仇才來峴山。
虞箏走近了絲瀲。
「他……是我義兄。」絲瀲哭著說。
「義兄?」
「是的,他叫伯輿,曾是我義兄,後來……我們結為了夫妻。」
虞箏的腳步頓了頓,她走來絲瀲的身邊,與她一起跪坐在火堆前。
虞箏說:「沒想到你竟是嫁過人的。」她說著,心裡不免有點同情祁明夷。
看祁明夷那熱衷於絲瀲的樣子,必是不知絲瀲有夫君,而絲瀲看起來也不曾和祁明夷透露這些。那麼,又為何絲瀲會和她說起這些呢?
虞箏保留了疑問,沒有問出口。她將一塊冥帛投進火堆,看著火舌將冥帛吞噬為灰燼,說道:「看你還年輕,亡夫是不久前走的吧。」
「他……」絲瀲想說什麼,卻在話音出口後,驀地哽咽了下。
她像是被觸到傷心處了,眼淚不間斷的滑落,身子抽抽搭搭的,看起來是那般柔弱。絲瀲的袖子已經都被淚水沾濕了,抬袖拭淚的時候,臉上被沾出更多的淚水。
絲瀲嚶嚀:「伯輿被殺的時候,我就躲在安全的地方看著他,他渾身都是血……虞箏師姐,我一想到他就整顆心都痛的厲害,我好恨那個殺了伯輿的人!為什麼要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了伯輿……伯輿、伯輿……」
絲瀲悲從中來,哭的直不起身子,像是段柳枝那樣,栽到了虞箏懷裡。
虞箏便抱住她,算是給她個依靠,感覺到絲瀲的淚水很快就浸濕了自己的衣領,虞箏柔聲安慰:「逝者已矣,莫辜負他對你的愛意,好好活下去才是。」
「可是,我好恨……伯輿不該死的……伯輿是個好人……」
虞箏聽出了端倪,「你夫君是冤死的?」虞箏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人世間的紛擾和冤案。
「他的確是冤枉的……」絲瀲哭的愈加泣不成聲,將頭埋在虞箏的懷裡,緊緊抱住虞箏,柔弱的身子不斷發抖。
虞箏只得拍著絲瀲的後背,「別太難過了,這世上由不得人的事太多,切莫連累自己的身子。」
「虞箏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