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辭指了指她牽來的白馬,溫聲說:「就像是人與馬那樣,一匹馬,縱是再好,也不會與人有著男女間的感情。望嬋,你是個好姑娘,但我醉心於鑄劍,不思其他,哪怕是換成任何一個姑娘,我都不會動心的。」
「你……」望嬋手裡的花掉地了,她咬著唇,眼底滲出一層水霧,「你將我比作一匹馬,你怎麼可以這樣傷人的心?」
「長痛不如短痛,你已經在我身上耗費了太多心力和時間,我寧可說更重的話,以絕了你的心思。」
「暮辭,你……」望嬋的眼淚流了出來,沒能想到,暮辭竟然說這樣的話。
她激動的嚷道:「既然你眼裡只有劍,好,那我也去鑄劍,我偏要鑄出最好的劍,讓你的目光再也離不開!」
暮辭道:「鑄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望嬋,你鑄不出來的。」
望嬋身子一顫,只覺得心口被刀子接二連三的捅穿。她哭了出來,牽著馬跑出暮辭的院子,哭著跑回自己家。
周遭的村民看著望嬋這樣,議論紛紛。所有人都知道暮辭是個什麼脾性,他們不會同情望嬋,最多,只會說她一句「執著」。
「望嬋,你怎麼了?」望闕在路上,見到潰敗而來的妹妹,忙問。
望嬋哭著看向望闕,咬牙道:「哥哥,我要鑄出這世上最好的劍。」
沒有人知道,世上最好的劍能好到什麼地步。大家只知道,西陵的暮辭和望闕,已經登峰造極,沒有人能超過他們,更別說望嬋這個根本不會鑄劍的人。
很多人都在笑話她,笑她不自量力,笑她上下一根筋。
望闕覺得鑄劍太苦,不想教給她,她只能全靠自己偷著學。
暮辭本以為,他的一番重話,能夠讓望嬋知難而退,卻不想,就是這一番話,種下了禍根。
望嬋是個執著的人,執著到精神扭曲。她從小沒有父母,哥哥也因鑄劍而沒什麼時間陪她。她從不曾得到愛,便格外的渴望愛。
追逐也好,乞求也罷,只要能得到愛,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她得不到,她像是個被遺棄的孤兒那樣,承受心愛之人的無情,哥哥的無暇陪伴,周圍眾人的指點嘲笑。
越是被否定,就越是想證明給大家看。
越是想證明給大家看,就越是偏執,越是不擇手段。
望嬋生了心魔。
不知她從哪裡打聽來一種禁術,那是有些鑄劍師會用的手段,卻太過殘忍。
——以活人殉劍。
人燒死於劍爐,魂靈被鑄於劍中,成為劍魂,以至劍有靈性,自是優秀無匹。但那些被鑄入劍中之人,卻將非人非鬼,永遠的和劍在一起,永出輪迴。
這種手段,曾被望闕評價為是喪心病狂。
可是,喪心病狂又能怎麼樣呢?望嬋歡喜的想,只要她能鑄出最好的劍就可以了。那些殉劍之人,反正不殉劍也終會老死病死,死在劍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望嬋開始了鑄劍的工序。
她瞞著望闕,私築劍爐,採銅、尋露水、範鑄、雕刻……每一個步驟,都磕磕絆絆的度過。
望闕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暮辭也無心鑄劍以外的事。村子裡失蹤了人,他們會幫忙找找,再失蹤一個人,他們會去附近的林中尋覓。
這個年代,生活不易,無法壽終正寢的人太多,外出被野獸叼走吃掉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村子裡接二連三的有人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骨骸都找不到。
大家開始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所有人都慌了。
卯月的一天早晨,望嬋的劍鑄成了。
她歡喜的捧著劍,無法想像自己也能鑄成這樣精良的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