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箏從來就不想做蠶。
如果不是她信誓旦旦、對不起白馬……
如果白馬能寬恕她、不把她變成一條蠶……
這已經是那麼久遠的事了啊,可是每每想起的時候,還是覺得悲從中來,萬箭穿心。
像她這樣人不人、蠶不蠶的活了這麼久,還要被馬皮包裹著、永遠不能和它分開……
這是虞箏心裡解不開的一道心結,更是她千百年來都邁不過去的坎兒。
絲瀲的毒誓,恰好擊中了虞箏最痛的傷痕。虞箏袖子下的手在一瞬間攢緊了帕子,她勉強維持住平靜無瀾的表情,努力掩蓋住眼中欲要翻騰的水霧。
她近乎咬牙說道:「暮辭公子,虞箏這便回房面壁思過去了。」
暮辭望她片刻,說:「也好。絲瀲好好休息,不要影響明日的早課。」
「是。」絲瀲抹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單薄的身子在油燈的光暈下,就像是一層紈紗。
幾乎一出房門,虞箏支撐出的淡定就垮了下來。她頹然望著木板鋪成的走廊,突地用手裡的帕子捂住嘴,掩住喉中漫上的哽咽。
這聲哽咽夾雜著淚意,被虞箏硬是堵在帕子裡,可眼眶卻紅了,淚水也在眼睛裡打轉,越積越多。
這時,身後傳來清淺卻規律的腳步聲,虞箏猜到是暮辭來了。她忙快步朝前走,強忍著不讓自己嗚咽出聲,回到自己的房間,匆匆將門關上。
暮辭就立在她的門外,隔著一扇門,彼此看不見對方的表情。虞箏靠在門邊,終於忍不住低低的哭出來。
她聽見暮辭在門的那頭對她說:「箏兒,今晚的事你都忘掉吧,早些休息就是了。」
虞箏小聲清了清嗓子,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帶著哭腔:「暮辭公子你不是說,要我面壁思過嗎?」
「快休息吧,不要再想今晚的事情了。」
「暮辭公子,讓我靜一靜,可以嗎?」
門的那頭安靜下來,過了許久,才聽見暮辭溫柔的低語:「箏兒,早點歇下,一切都會過去的。」
他似是又在門口站了會兒,才走,離去的腳步顯得黏滯,約摸是一步三回頭。
直到徹底聽不到他的腳步聲了,虞箏奔到床榻上,一頭栽進枕頭裡,悲痛的大哭起來。
翌日早課,虞箏和絲瀲都來晚了。
兩個人都頂著紅腫乾澀的眼睛,沉默不語。
暮辭照舊站在一旁,監督他們做早課。而這堂早課,無疑是這麼多天來最沉悶、最尷尬的一堂。
虎妖之事仍舊沒有眉目。
據說兩位長老親自出馬,帶著幾個道法高超的弟子,在整座峴山範圍內搜尋虎妖的下落,均是無功而返。
另一方面,被安排在拂靨那裡的柞蠶,繼續給虞箏傳遞心靈感應,匯報拂靨頻繁的趁夜外出。
就這樣又過了十來天,終於有一天,山下出事了。
峴山下面有好幾個村落,住了不少村民。在這些村民眼裡,峴山門的人都是神仙下凡,平日裡他們要是遇到什麼難解決的事,會全村備下厚禮,爬到山上來,請求峴山門的人施以援手。
五年前的時候,他們就請求峴山門能夠為他們帶來降雨。當時是夙玄長老接下了這個任務,在峴山最高的接天台上,擺八卦六爻,做法祈雨,這才解了山下的旱災。
可這次,山下的村民跑上來,不是來求峴山門辦事的,而是來找峴山門討說法。
村民們悲傷又焦急的說,這幾天他們村裡連續失蹤了三個人,都是白天出去幹活,就再沒回來。有村民在田地裡看到過他們曾和一個穿著峴山門弟子道服的姑娘說話,待這幾日人失蹤了,村民們互相一碰口供,都覺得那個姑娘可疑。這才鬧到峴山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