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右正言知道沁水是怎麼死的,他每一刻都害怕沁水會突然撲上來, 亮出一雙尖利的白骨爪,扼住他的喉嚨……
劉右正言不慎撞到王相的酒杯,見王相雙手抖得厲害,眼看著就要握不住酒杯。
王相在看到容孃的瞬間, 心中已是無限駭然。他感覺到容娘在幽幽看他, 他一驚, 忍不住顫抖,終於摔掉了手中杯子,打濕了劉右正言的衣袍。
他們對面坐著被封「興安侯」的嶽麓, 如坐針氈, 酒菜分毫未動, 連喘氣聲都低得猶如不存在, 彷彿生怕嚴涼會循聲看向他。
明明是喜迎城隍降臨的大宴, 卻不知幾多人食不下咽, 快被嚴涼的冷笑和戾氣折磨瘋了。
中途鹹禎帝實在受不住了,找個藉口離席,去後殿透氣。一摸脖頸後,全是冰涼滑膩的汗水。
隨行的大太監低眉順眼的遞上塊方布,給鹹禎帝擦汗:「皇上可要注意龍體。」
「那可惡的嚴涼……」鹹禎帝又怒又怕,罵了嚴涼幾句,猶然不解氣。
他喘過幾口氣,腦海里又浮現出曲朝露的面容。世間竟有如此風流媚骨的女子,滿後宮嬪御的春光乍洩,竟都比不上她傾城一笑。
這樣的女子,怎麼就到了嚴涼手裡去?
鹹禎帝又是不甘又是心癢,問大太監道:「那城隍娘娘是什麼來歷?」
大太監答:「回皇上,奴才聽人說,她是尚藥局曲典御的大娘子,名喚曲朝露,也就是……劉右正言的兒婦。」
鹹禎帝面色一詫:「她是劉志文的兒婦?難道是劉亦賢的前妻,偷人被沉塘的那個?」
「回皇上,是她。」
鹹禎帝連連咋舌:「那樣絕色的美女,怎麼劉亦賢也捨得淹死!」
大太監做賠笑狀,察言觀色了半晌,進言道:「皇上,聽說曲典御家還有個小娘子,年方及笄,名為曲曇華,頗有傾城之色,似是不在其姊之下……」
「嗯?」鹹禎帝一聽,立刻來了興趣,興致勃勃道,「等今兒這事完了,你找個由頭去把曲曇華傳進宮來,朕要好好看看。」
大太監笑得合不攏嘴:「是、是,若是天賜良緣,奴才就先一步恭喜皇上了。」
鹹禎帝在他頭上敲了下,「油嘴滑舌!」
一回到宴席上,鹹禎帝就再次緊張畏懼不已,假笑著應付嚴涼。
嚴涼也不怎麼理他,只專心為曲朝露挑選她喜歡的菜色夾給她,與她顧盼耳語,旁若無人。
鹹禎帝尷尬也不是,難熬也不是,看著曲朝露笑得那般婉順綺麗,心中更是嫉妒。
不多時,嚴涼說了句話,在此刻的鹹禎帝聽來,簡直如逢大赦。
「地府還有許多事務尚待處理,我與內子就不多留了,皇上,告辭。」
眾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見嚴涼牽著曲朝露從上座走下來,走到崇明殿中的紅毯上,召喚出一道金色法陣,雙雙消失。
一陣寂靜,接著一陣譁然,之前鑄就的各種氣氛全都瓦解。
本以為要持續許久的宴會,就這般戛然而止。
鹹禎帝只好宣佈散席。
「皇上。」他的兩位貴嬪在散席後企圖來向他討寵,她們飲過酒後都是粉面含春,眸眼秋水飛揚。
從前鹹禎帝只要見到這兩張臉,無不心猿意馬,可眼下他望過去,卻覺得這兩張臉就像是方才歌舞的那些死板的舞女一般,沾染了宮牆殿闕沉悶的氣息,死氣沉沉。一時更懊惱為何曲朝露那樣的尤物,會被嚴涼所得。
兩位貴嬪還在吳儂軟語的喚著鹹禎帝,輕輕拿住他的衣袖,試圖討得眷顧。
鹹禎帝卻倍感煩悶,沒好氣道:「滾!」
這一聲嚇得兩位貴嬪僵在了那裡,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