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騎馬狂奔了八百里,千難萬險才躲開的追蹤,藏身在了祖開等人絕對想不到的地方——長安。
彼時福南音初見長安繁華,偏又飢腸轆轆,身無分文,不知怎麼想的,便一頭扎進了那座朱雀大街上的開元賭坊。
而後一輸,便是一千兩。
開元賭坊很久沒有見過如此大的主顧了,除了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掌櫃,幾乎上下所有的夥計打手都出動了,只為堵截這個欠了人一千兩的少年。
福南音有些身手,與這些人糾纏了小半個時辰。原本身上的衣袍太過顯眼,他便隨意撿了一身賭坊打手穿的黑色勁服,又拿了一柄從未使過的柳葉彎刀,藏藏躲躲便入了賭坊的地下的暗道之中。
那裡昏暗而安靜,與上面熱鬧的景象格格不入。
福南音有些狐疑一莊賭坊裡竟會藏著如此地方,本能想要退出去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打手追捕的嘈雜腳步聲。
只有一條路,若不往前走,便會被擒住。
福南音沒得選,硬著頭皮走到暗道的盡頭,一扇石門推開後,眼前被忽然地光線照得一恍,待他再看清時,脖子上已經抵了三四把長刀。
清清楚楚地,他聽到持刀之人厲聲喝道:
「擅闖白虎節堂者,殺。」
白虎節堂……
饒是福南音身在漠北,卻也聽說過中原那處司管軍機密報,握著軍權的衙門。
可又怎麼會設在一莊賭坊之下?
福南音面上不由露出了驚憾之色,手心之中也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漬來。
難道好不容易躲過了祖開的追殺到了長安,今日便又要不明不白地亡於中原朝廷的刀下了嗎?他心中不甘,一隻手動了動,想要去摸腰間那一把撿來的柳刀。
「你是賭坊的人?」
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叫福南音的手一頓。
他抬了頭,前面有幾個坐在檀香木矮案後的人,一個個穿著紫色和深緋色的官袍正氣凜然的模樣,只是看著他的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個已死之人。
出聲的便是坐在最上首的那一位。
福南音不知他那句話中的意思,沒有輕易回答是與否,卻從他這一問中嗅出了一絲生機。
「杜相何必同一個下人多言?」旁邊一個緋袍朝臣冷冷笑道,「本朝以來無故輒入節堂之人便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的。」他又朝著福南音一作打量,「何況還帶著刀。」
那位杜相似乎猶豫了片刻,「聽聞這賭坊的掌櫃御下向來有方,三年來未叫外人踏入過節堂的密道,今天……倒是奇怪了。」
他這話是對著福南音說的,其他官員顯然不明白為何堂堂國宰會在此時提起一些毫無意義的瑣事來,他們今日正在商議對漠北出兵之事,偏偏這個節骨眼上進了人,眾人心中不免便生了戒備警惕。可杜相心中想的又顯然與旁人有幾分不同。
「您是心軟還是糊塗了?漠北之事決不可被外人知道……」
漠北?
聽到這兩個字,福南音瞳孔一緊,眼睛不由便向那矮案上的軍報處瞟去。只可惜他離得太遠,並不能看清上面的字。
只是那人話剛一出,杜相眼光忽然冷冽地掃了過去,「柯大人慎言。」
「派人去知會裴掌櫃一聲,他的人闖了節堂,」杜相斜睇了睇一言不發的福南音,見他尚淡定的模樣,倒是有幾分訝異,「待我們審完了人,別忘了過來收……」
「喲呵,人還活著呢?」一聲輕佻的口哨聲打斷了杜相的話,「看來是我來早了。」
倚在門口的人出現得實在太過悄無聲息,以至於屋內的官員和侍衛們竟都不知道他是何時來的,又聽了多少進去。
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