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沒有與李裴如此距離待過,只是這次旁邊有不少人看著,他身上又穿成這幅樣子,福南音難得紅了耳廓,想要朝著旁邊避一避,卻忘了,他早已被李裴逼到死角,是沒有地方躲的。
李裴餘光看著福南音的小動作,自己有些意猶未盡地蜷了蜷那根沾有他唇畔氣息的手指,輕輕呼了口氣出來。
轉頭,看向依然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馮管事,
「有福郎君什麼事?」
彼時,怕暴露出端倪,福南音的面紗已經被重新遮起來。
李裴顧忌著什麼,動作小心翼翼地扶上他腰身,將人從冰冷的牆角攬到自己懷中,卻因為無意觸到了後者泛涼的手腕,那副偽裝的笑意並沒有持續太久,繼而眉心一緊,卻不想給後面這句話平添了幾分真實的情緒進去。
「某美人在懷,馮管事當真會煞風景。」
裴天人的那些情場韻事,長安百姓這五年來實在是吃了太多瓜,甚至要比那些民間話本更是精彩有趣。馮管事雖然年紀比之大了許多,可向來理解不了裴天人所傾心的風月之事。之前還以為這位小掌櫃總算為一個人定了心,卻沒想到另一個不但是個男人,還是個沒心肝的。
今日當馮管事又以為裴天人終於「棄暗投明」的時候,卻被他這句話、這番動作弄得一愣,才反應過來這哪是什麼正道?怕是又掉到曾經那芙蓉脂粉堆裡去了喲……
他面上透著幾分訕訕,心中卻是惋惜,只道:
「小的不會說話掌櫃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二位甜蜜了。」
李裴沒理他,卻低頭軟著語氣問福南音:「身上冷嗎?」
「不……」
許是很久沒聽過李裴如此溫柔的聲音,福南音有些恍神,下意識便要回答。
卻忽然想起了方才李裴叫他收聲之事,只說了半字,便搖了搖頭。沒想到李裴問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打算聽他的回答,竟直接將他的手從袖中掏了出來,捂在自己手中。
「不冷?」李裴反問,話音忽然又變得比福南音的手更涼了幾分。
這樣的脾氣怎麼就反覆無常的,福南音心道。
卻也是真的冷。
他那身女裝只是樣式層層繁複,實則並不保暖。福南音原本的風寒本就還沒好利索,今日又穿著它在東市走了一個多時辰,那雙手早就被凍得通紅,幾乎沒知覺了。
「下次若再這麼自己忍著……」
李裴握著福南音的手,輕輕搓了搓,想要弄暖一點,又想說些狠話出來叫他長長記性,可話到了嘴邊卻忽然不知如何說了。
自他們二人相識以來,福南音何嘗不是一直如此?生病受傷時向來從不告訴旁人,都是自己忍過去;等到挨不住了,拖著高燒昏睡個幾天,才終於瞞無可瞞,「被迫」叫他照顧一二。
每當那個時候,李裴明明恨得牙癢癢,卻又如此時一般,衝著人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
想著如今他肚子裡可能存在的那個孩子,李裴嘆了口氣,鬆開了福南音的手,也終究沒有將那句話說完。
若是日後時機成熟,他定要將這事告訴福南音。
只是現在,還不行。
兩隻手終於回溫,福南音卻忽覺它們無處安放起來,怔愣著懸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裴伸手將朝服外那身黑色的大氅解開了一些,扯著一角對發著呆的福南音道:「進來。」
福南音有些踟躕。
「不願意?」李裴挑眉,「那麼算了。」
他將衣袍重新披回自己身上,看著福南音那雙帶了狐疑的眼睛,說道:
「這大氅顏色不好,怪不得你不喜歡。既然如此……那麼孤便只好在這人來人往的朱雀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