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眼,其中便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讓福南音看了有些難受,
「可若國師死纏爛打偏要留下,孤倒是可以進宮去找聖人疏通幾分。」
福南音心中一揪,剛被暖回來的指尖再次一節一節冷了下去。
死纏爛打。
偏要留下。
半晌,李裴似乎聽到福南音冷笑了兩聲,不帶任何感情的,叫他心一沉。
福南音低下頭退了半步,朝著李裴恭恭敬敬拜了下去:「殿下說笑了;此等規矩章程降臣還是拎得清的,這就回去……收拾東西。」
黑氅大了一截,將人嚴嚴實實裹在了裡面。
李裴衣衫單薄立在原地,靜靜地望著福南音的背影,嘴角那抹笑意終於帶上了幾分苦澀。
或許方才他說的話的確重了,卻未嘗沒有放些許的期望在裡面。
若是福南音言語中有半分猶豫,他就算是在大明宮中跪上三日,也要將人求來。
……
柯府。
方才幾位與太子同路的臣工看似機緣地聚在了禮部柯侍郎的府上,交杯換盞間,幾人面上都顯了幾分心不在焉,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誰能想這天家父子之間的嫌隙竟到了這般程度。」盧舍人將茶碗擱在桌上,抬眼去瞧那位在殿上一言不發的柯侍郎。
雖說兩人官職差不了多少,但朝中不少朝臣都看得明白,禮部尚書早有告老之意,柯順哲又承蒙聖恩,用不了多時,這位靠著扳倒許家而官途亨通的年輕侍郎便能右遷三品尚書,一腳邁入政事堂了。
說不艷羨那是假的,可若是細細算來,當朝又有何人能像這位柯侍郎一般,五年前便敢與炙手可熱的許國舅一族針鋒相對,又將堂堂東宮逼走廟堂?
「究竟是哪般程度,本官怎麼沒瞧出來?」
柯順哲朝盧舍人瞥了一眼,半笑不笑地抿了口茶,倒是將那上峰的語調拿捏得剛剛好。
盧舍人一愣,道:「聖人今日如此拂太子的意,殿中那般氣氛,柯侍郎竟都沒留意嗎?」
「聖人的意思,」柯順哲搖了搖頭,並沒有急著將這句話說完,反倒是先朝著屋中幾位同僚看了一圈,見眾人都是一副不明就裡,又洗耳恭聽的模樣,嘴角帶了幾分滿意,可話中的意思卻又是讓幾人心思沉了下去。
「聖人知道朝中有人想拿太子與國師之事做文章,」
屋中想要做文章的諸位都有些惶恐地抬起了頭。
「那道聖旨一下,便是有心幫太子與那人撇清關係了。可至於太子願不願意配合……」
「侍郎,您派出去的幾人回來了——」
管家話音一出,等候已久的幾位朝臣皆不由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那幾名暗衛此時正恭敬站在院中,就等著柯順哲一聲傳喚,他們便能將今日跟蹤獲得的情報一一呈上。
「說吧,看到了什麼?」
盧舍人等人還記得太子臨行前是去追那位掩面的胡姬了,只是這麼多年坊間皆傳他與一男子曖昧不清,甚至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又在殿上求一敵國質子,其癖好可見一斑。因此眾人對他方才所為頗有懷疑,究竟是真的追人,還是故意作態?
為首的暗衛跪在屋中,如實稟道:
「太子與一胡姬在衚衕牆角……親熱,又給那胡姬捂了手;後來本想抱著胡姬走,但那胡姬沒同意,兩人便共披一氅回到東宮。」
屋中幾人:……
瞧瞧,多荒唐啊!
「太子身上這坊間習氣……」盧舍人面上有些難以置信,後面那半句話醞釀了半天才道:「可當真有辱斯文啊。」
這要是親眼看見……可真的要人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