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冷冷地笑了一聲,「朕那個孩子,比不上你。」
他話中說的是李皎,可福南音卻忽然抬起頭,眼中似乎帶了什麼情緒——他心中想的,卻是李裴。
「可你與太子,沒得比較。」
聖人的聲音原本並沒有什麼起伏,可在提到李裴的時候卻忽然冷下去幾分。
福南音便是在坊間叫太子喜歡了兩年的那個小術士。東園茶會上的詳細經過前幾日已經擺在了聖人的龍案上,他越看,心越沉。
杜相的兒子聯合朝臣之女竟鬥膽意圖對太子下情毒,而那藥最後卻下到了福南音身上。
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幾乎不言而喻。
荒唐!
這福南音可是個男子!李裴是瘋了不成?
彼時聖人拿著那份密件,氣得手都抖了,半晌才將堵在心頭的那口氣順了下來。
而如今他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青年,心中又忽然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福南音,你註定是千秋萬世的罪人。」
這句話聽上去很重,福南音心中一沉。可他在來時早就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聖人這句模稜兩可的話在他腦中仔細轉了一圈,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不可能永遠待在質子府。
中原不會放棄攻克漠北。
而眼前的皇帝,已經等不及了。
「既然國師什麼都猜到了,朕這裡有兩條路給你選。」果然,聖人很快便又開了口,看著福南音的眼神中又帶了幾分施捨的戲謔,「一條,你認下通敵的罪名,朕不殺你。」
頓了頓,又道:「另一條,你現在可以回漠北。」
抬頭間,福南音看清了這位漠北皇帝眼中的深意,他心中一緊,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彎了起來。
怪不得會說他註定是漠北的罪人。
看似是給了他兩條路,實則沒有半分割槽別——同樣都是背叛漠北,要麼便永遠被囚禁在異國的牢獄之中,永不見天日;要麼回到漠北,他這個叛國之人即便不是死在漠北朝廷的刀下,最終也會死在中原軍的鐵蹄之下。
如此狠辣誅心的算計,當真不愧是中原的聖人,李裴的父親。
「您知道降臣與太子是故交。」福南音忽然站起來,可惜他的身體此時過於虛弱,從跪坐的姿勢改成站立後,眼前忽然一黑。他忍著暈眩和無力,倔強地抬著頭,平視這位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君王。
聖人沒想到他會有這副反應,冷冷地審視著他,不置可否。
「想必您也知道太子殿下心悅臣,不惜做出不少荒唐之事。」
聖人眯起眼,落在福南音身上的目光忽然帶了幾分危險的殺意。卻仍舊沒有打斷他的話。
「您更是已經算到了,以臣的性格,在聽到這兩條路後必然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選第二條。聖人不僅是想要臣的命,還想……」
福南音笑著,可帶了些啞意的聲音竟忽然顫抖起來,「叫太子對臣徹底死心。」
讓李裴看著,那個背叛離開過一次的人,這一次再次做出了同樣的選擇,多麼不值得原諒……
聖人的面色沉了下去。
許久,他道:「國師通透,朕的確不想讓太子再對你抱任何心思……」
「臣也喜歡他。」
福南音低啞的話音忽然響起,頭一次叫聖人怔了怔,竟忘了說完後面的話。
後者皺著眉,似乎沒聽懂福南音說了什麼——此時此刻,那位來自漠北的質子正在對他這個一國之君說什麼荒唐之言。
「我愛李裴,就如他對我的感情一般。所以我不會離開,更不會讓他有機會對我死心。」
那張虛弱蒼白的臉上坦露的是一種怪異的堅持,這一刻聖人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