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將軍以為以福南音的性子,怕是受了氣想要找人開刀,卻沒想到他在這個當口想問的竟是這個。或許對旁人這的確是個敏感的問題,可福南音好不容易從中原逃回來,如今手中無權無勢,在王城中除了一副空殼子便是任人宰割的狀態,說了又有什麼所謂?
「這東西是中原那個……」
「晁將軍。」
右相不知想到了什麼,在晁於就要將那個名字說出來的時候制止了他,一雙眼若有所思地落在了福南音身上。
而後又鬼使神差地看向了他身後那個始終沒有抬頭,也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的僕人。
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福南音也不急,隨意地坐在了右相左邊的位子上,又拿手捻起一小塊茶餅。
「不急,反正右相也知道,我巴不得你們不回答這個問題。」
晁於也不明白,戲臺子都搭好了,不知道右相臨門一腳還在顧忌什麼。相比較那個人展示出的誠意,他們今日更想看福南音為他們倒水煎茶。
於是也不顧還在思索著什麼的右相,晁將軍直接將那個人名說出了來。
「是你那位中原太子的勁敵,臨淄王李皎。」
福南音的餘光掃過了身後的李裴,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眉心仍是輕輕蹙了起來了。
那層兄友弟恭的假象,李皎這麼快便要撕掉了。
第48章
幾位漠北朝臣乘興而來,出門的時候反倒各懷心思,對今日之事閉口不言。
福南音前後只問了那一個問題,晁於答後他也不曾食言,當真就在前廳、眾目睽睽之下斂袖煎起茶來。
彼時眾人還等著看他的笑話,只可惜漠北人沒見過中原的茶道,將此事想得太過簡單。單是煮水就花了一刻鐘,而後再看福南音從容不迫地碾茶,起火煎,而後還有幾道連他們都看不懂的步驟,前前後後用了近一個時辰,早早便將他們的興致磨沒了。
好在福南音煎茶的時候「無意間」向他們透露了幾件在長安時的趣事,右相那張沉下來的臉鬆了松,原本對晁將軍說出臨淄王那件算是朝中秘事的遷怒也消了幾分。
「李皎十五歲受封臨淄,此前在宮中嬌生慣養,從未入過軍營,更不會帶兵。」
福南音將煎好的茶末倒入羅篩,抬眼看了看座上那位仍未聽出端倪的禁衛將軍晁於,
「他想奪了李裴的太子之位,朝中已有不少擁躉,可惜身上沒有軍功,便始終差了人一截。所以……」
想要光明正大地搶,李皎搶不過。要麼便是讓李裴徹底失了聖心民意,儲君一廢被趕出朝堂;要麼,便是看看在下一場與漠北之戰中,他能不能先李裴一步,將這個搖搖欲墜的政權收入囊中。
「所以漠北與中原之戰的機會……在臨淄王身上?」
還是右相最先從福南音的話中品出了幾分意思。從前他向來以這位國師馬首是瞻,即便此刻兩人身份對調,他仍是下意識便順著福南音的話問了出來。
福南音的手一頓,笑了。
「如今為漠北決策之人是右相,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不敢越俎代庖。」
好不容易等到茶水入碗,他起身將半熱的綠色湯汁遞給了右相,見後者伸手的時候面色的確露出了些遮掩不住的愉悅。
「只是在長安的時候有幸與臨淄王接觸了幾次,在他想要的朝堂聲望上……小推了一把。」
他說完便轉開了眼,目光越過李裴落在了在座其他幾位朝臣身上,
「諸位也想嘗嘗?」
等了這麼久,晁於自然不願放棄這個折辱福南音的機會。只是他正要開口,卻感覺身旁有人將手按在了他的肩上。再抬頭的時候果然看到了右相那帶了幾分深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