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聖人,臣……臣當初到西北大營的時候,臨淄王已經不在地牢了。」
這件事沈將軍並未向聖人回稟。
「太子殿下早些時候已經將人給放了。」
人是太子扣押起來的,聖人當初的態度是默許;如今大局已定,太子將毫無威脅的臨淄王放出來,本就是最為合理的處置。他去的時候,地牢早已空蕩無人,臨淄王也的確不在西北大營之中……
「已經放了,那臨淄王人呢?」
聖人居高臨下看著他。後者不敢抬頭與之對視,便看不到聖人眼中那絲隱隱包含的怒意。「是你看到了,還是有別人看到了?」
難道太子叫何俾明為放人,其實是將臨淄王轉移到了一個連聖人也不知道在何處的地方?
沈將軍彷彿醍醐灌頂,繼而伏地叩首道:「懇請聖人給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將功折罪?」
沈將軍本以為聖人會問他打算如何將功折罪。他在左金吾衛中負責典獄審訊多年,自然知道很多能將犯人嘴巴撬開的法子,想要找到臨淄王的下落是不難。況且聖人方才在金殿上既然打算派出三千禁衛到西北營,自然是在心中有了取捨,那麼他……
「三日後跟著宋韶仁去西北大營,朕讓你知道如何折罪。」
所有的話哽在喉中。沈將軍聽到「宋韶仁」三個字時面色一變,沒有意識到後面那句話的意思,他錯愕抬頭,卻見聖人已經往殿中去了。
遠遠地,他斷斷續續聽到聖人對著馮內侍說著:「在外面藏了半個月……膽子越發大了……兔崽子……」
也不知在說誰。
這聲兔崽子,叫的定然是太子吧……沈將軍在心中這般想著。
……
西北營橫在長安與漠北王城之間,甚至要更靠近漠北一些,早前多年與漠北的大戰讓這座營場養著比中原其他三座大營更多也更訓練有素的軍士。除卻隨太子上了戰場又凱旋歸京的幾萬人,營中仍駐守了足以令任何一方膽寒的精銳之師。
李裴出王城的時候沒帶一兵一卒,策馬行了三日,便到了營門前。
「主帥!」
「去暗牢。」
李裴下了馬,閒話半句沒說,馬鞭隨意纏在手掌上。他步子很快,原本守在營門前的一個士兵便也不得不快步跟在他身後。這裡是軍營,只有將軍令行禁止,無人知道中原發生了驚天動地之事,甚至無人知道那位足以與太子爭奪儲位的臨淄王早前的一段時間就被關在這裡的暗牢中。他更不知道為何太子會在今日突然出現在營門外……
卻又對此沒有半分疑問。
「何俾來過?」
李裴問,步子卻不停。
士兵看著他一身黑色的大氅在騎馬跋涉中沾了些灰塵,卻依舊遮不住身上的貴氣與威儀,繞在手間的粗糙馬鞭亦如刀劍。不提白虎節堂,不提軍權,也不提太子之位……幾十年來中原軍與漠北的宿怨在無數場失敗的戰役中越結越深,李裴的出現卻彷彿化腐朽為神奇,一次次的大勝和攻城略地直至滅了漠北,亦成了他們的信仰。
士兵肅然的表面下心中並不平靜,可仍努力一板一眼答道:
「是,何將軍半個月前回來過,但只待了一個時辰便離開了。」
他繞過校場一直走到那座平日無人的暗牢門前,立住了。
「可看到有人同他一起離開?」
「沒有,何將軍是自己離開的。」
士兵那日並非當值之人,卻對當日發生的事意外地清楚。那時何俾帶著凱旋的大軍回京畿,滿營計程車兵與有榮焉,頭一次顧不上紀律地圍著他問東問西。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何將軍來的時候是一個人,離開的時候身邊也沒有旁人——自然,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