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漸漸地麻痺了,忘了身為人臣應該時時自省,甚至有些開始狂妄自大,不將小錯放在眼裡了。」
前幾次,皇上都是因為他剛立新功,便不管和珅他們彈劾他什麼,都只是傳旨申飭一番之後,並不確實施懲。
一次,又一次,福康安心下便也有了底。反正有功於江山社稷,這點子小錯兒算不得什麼。
這次又是,皇上在諭旨裡不得不再度提及,他剛剛在廓爾喀立下的戰功。
四字公爵啊,本朝唯有四家公爵才有,這樣的大功臣,更是被皇上樹立起來的特例,皇上便是維持自己的顏面,也必定會網開一面。
故此福康安才會越來越不拘小節。不僅現在,便是前幾年在戰場上,也不時傳來他奢靡、狂妄、驕橫等彈劾之語。
一個大臣連續被人彈劾如此,不能說沒有他自己的原因。
功臣漸漸坐大,便會走上一條危險的路去。
自古帝王都最忌諱「功高蓋主」,身為人臣卻忘了自己是臣子,反倒時時不將君王放在眼裡了,這是為人臣的大忌。
如果說和珅此時已成阿哥爺心頭之患;若福康安繼續這麼下去,成為朝堂上另外一派的為首之人,那福康安的前路又與和珅何異?
便如當年張廷玉,自律到何等地步,都終究難逃黨爭之罪;福康安更沒有張廷玉的自律與一把文人傲骨去,那便只怕更是漏洞百出,隨時就被人攥住把柄了。
七格格睡醒了,不知道夢到什麼了,醒來便哭。
小小的嬰孩兒卻不肯大聲嚎哭,只是細碎地抽泣著。
倒更符合格格的身份。
奶嬤嬤李氏趕忙給抱起來,含笑道,「咱們七格格將來長大了,必定是位文靜的淑女。」
廿廿便也笑,伸手抱過孩子來,柔聲地勸慰。
她自己的七格格在懷,廿廿便也不由得又回想起當年的七公主來。
她的心便跟著軟了。
——七公主的故事裡,除了有七額駙的痴情,也同樣還藏著福康安的深情去。
七公主在天上,除了希望十五阿哥能幫她看顧好七額駙之外,怕也有福康安的這一層情分去吧?
廿廿便閉了閉眼,輕聲吩咐星桂道,「待會兒若是見了咱們二哥兒回來,你叫他過來站站,就說七格格想哥哥了。」
傍晚二阿哥綿寧從尚書房散學回來,先進嫡福晉房裡請安,便是不用星桂在門口兒等著,綿寧也還是自己跑進了廿廿的房裡來,逗著七格格玩兒。
廿廿便問,「睿親王家的幾位哥兒,可都跟你一處上學?」
綿寧含笑道,「睿親王家如今有兄弟四個都在上學。小額娘問的是哪一個?」
廿廿想了想,「他們兄弟四個裡頭,誰跟你最好?」
綿寧道:「那就是他們家老二禧恩。禧恩比兒子小兩歲,平素總在一起騎馬射箭。」
廿廿點頭,「禧恩是睿親王家哪位福晉出的?」
綿寧道,「是睿親王家格格李佳氏所出。」
「哦……」廿廿倒有一點點兒失望。
廿廿問睿親王家的事,就是因為睿親王的嫡福晉正是傅恆的女兒、福康安的姐妹。
福康安此時父母皆不在了,姐姐也不在了,那自家的這位姑奶奶便也能約束他一二去。
綿寧靜靜凝視廿廿,「小額娘別失望。小額娘想要做什麼呢,兒子去幫小額娘辦了就是!」
廿廿含笑道,「我是想知道,睿親王家在尚書房念書這四位哥兒裡,有哪位是嫡福晉富察氏所出?」
綿寧雖不知小額娘為什麼問這個,便也含笑道,「老大寶恩、老四端恩是嫡出;中間兒的老二和老三,分別是兩位格格的庶出。」
廿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