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就能叫你將這親情全給拋卻了。你既不稀罕為孝淑皇后的兄弟,那麼想來孝淑皇后也不必捨不得不認你……」
孟住俯伏於地,不敢抬頭。這當中的緣故,既有慚愧,更多的是擔心——擔心失去眼前的利祿去。
「回皇上……奴才,奴才之妻前往恭送就是……」
皇帝瞪著孟住好半晌。
「……孟住啊,朕就是這麼跟你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地說了這麼些,竟還全然說不動你的心啊!說來說去,你也只肯叫你妻室前去恭送,你自己還是捨不得離開京裡!」
皇帝高高揚起頭來,閉上眼睛。
「你如此捨不得離京,你是捨不得什麼,嗯?你說你是舍不下你的差事……好,那朕就幫你斬斷了這些捨不得去!」
皇帝隨即傳旨:「——孟住殊屬無用糊塗之至,難勝內務府大臣之任。孟住,著革去內務府大臣,並革退管理茶膳房,及崇文門稅務副監督。」
「加恩仍留副都統乾清門侍衛。孝淑皇后梓宮奉移時,並著伊隨往。」
孝淑皇后梓宮奉移典禮在即,皇上卻下旨處置了孟住,這事兒在後宮裡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去。
這當中,華妃受的驚動是最大的。她原本如意算盤都打好了,正要好好用用這位國舅爺這條線呢,結果還沒等派用場,這條線就這麼硬生生地斷了!
她急火攻心,嗓子眼兒裡忽然就一甜,一張口,嗓子眼兒裡便有什麼湧出來。
她急忙死死地閉住了嘴,將那一口湧動給生生地嚥了回去。
她這些年坐下的氣血兩虛的毛病,這嗓子眼兒裡的一口都不能吐出來啊……
「主子……」星鏃幾個趕緊擁上來,扶住華妃。外頭就趕緊去請太醫。
太醫來給請完了脈,後宮便都傳開了,說華妃急火攻心,又病倒了。
星鏃來儲秀宮給華妃請假,未來的日子怕是要不便來請安了。廿廿聽罷也是憐惜地嘆一口氣,「……華妃終究是皇上潛邸的老人兒,跟隨在孝淑皇后跟前伺候的日子長,這便與孝淑皇后的情分尤其深厚。必定是想著孝淑皇后即將遠行,她心下捨不得,這便難受到病倒了。」
廿廿便吩咐,「且叫華妃安心養著,不必顧著來請安的事兒。宮裡若是短了什麼、缺了什麼,便都儘管報給我知道。萬萬要好生療養,早些好起來才是。」
六宮散去,吉嬪沒走,便想著華妃的哪一齣兒,忍不住搖頭而笑,「這位三舅爺的差事剛給免了,她就要吐出心頭血來了……這也未免太落了痕跡啊。」
「知道的,是她的如意算盤沒打明白,心下窩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當年跟這位三舅爺有什麼兒女私情呢……」
廿廿聽了也覺有趣兒,不禁掩唇莞爾,「要不是華妃如今身子已是這般油盡燈枯,王姐姐這個故事便當真能搬上戲臺了呢。內二學的人都現成兒的,便叫照著《西廂記》的模樣兒,給他們寫一出算了!」
吉嬪也笑,半晌還是搖了搖頭,「……一輩子的算計,一輩子的要尖兒,一輩子的非想要自己不配該得的東西,一輩子總覺得自己的不如意全都是別人使絆子的緣故。結果算計了這麼些年,就算給自己算計來了妃位,可是如今身子熬到這個份兒上,又真的值得麼?」
「明明病了這麼多年,榻邊都沒有個能侍疾的。原本好好兒的生養過公主的,結果兒連這一世的母女情分都叫她自己給折騰沒了。也活該她如今養病,卻還是身邊兒淒涼。」
廿廿也輕嘆口氣,「要不怎麼有那句老話兒呢——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越是那心高氣傲,不知足,不惜福的,便將自己的命數都給折騰沒了,怎麼能不命薄呢?」
吉嬪靜靜抬眸,望向虛空裡的遠方,「……她是孝淑皇后給抬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