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人待他這樣好過。
正當他不知如何回應時,北玉洐又開口了:「吟之,我曾說過會護著你,並不是玩笑話,外人雖傳你不好相與,但我覺得,你也不是總這樣強勢的。世事無常,滄海桑田,你也會有累的時候,有什麼需要我的時刻,記得告訴我,莫要忘了我。」
「好歹,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弟子。」
這是火焰認識北玉洐來,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誰能想到冷淡如九天寒月的人,能說得出的,這樣直白真誠的話。
萬物寂靜,只有山間不知名鳥聲,玉洐君嗓音明明是那樣清冷,卻奇異的溫暖了火焰的四肢百骸。
他有些愧疚,又有些茫然。
本就是懷著欺騙的心思留在北海,卻換來了最真誠的對待,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像是捧著空罐子走了太久,突然闖出個人,不計得失的將糖都塞進他的罐子,他覺得太多了,太滿了,太重了,捨不得扔了罐子,又不知道怎樣拿起罐子。
北玉洐對他好嗎?
當然是極好的。
好到火焰覺得不真實。
北玉洐的好,像是一場連綿細雨,無聲滋潤,明明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卻沒有半分冷淡,說話聲音很輕,教他寫字的手很軟,準備的蓮子羹很甜,體貼又溫暖,就連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責問都不曾有過一句,不遠萬裡帶他來南廬療傷。
往日的點滴浮現。
火焰慢慢垂目,如鯁在喉。
他最終什麼都沒表示,只趴在玉洐君肩頭,脖間瑩白的玉色宮鈴,緊緊系在紅色的皮毛上,在這一刻就像是某種沒有說破的牽絆。
他在心裡輕輕無聲默唸。
不會忘的,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
☆、焰君的驚喜
轉眼已過去小半月,南厭離白日閉門,專心製藥,空閒時便來找北玉洐下棋,而玉洐君每日都定時帶火焰去後山冷泉,狐狸依然每天睡到日山三竿,迷迷糊糊的被抱成一團,皮毛倒是越來越養的油光水滑,每每看的堇年眼前一亮。
這一日火焰醒來,身旁已空無一人,茶几上放著一碗溫熱的甜羹,幾塊小餅。他甩了甩尾巴起床,沒有見到北玉洐,難得今日他沒有什麼食慾。
堇年在院子裡,正蹲在背簍前清理今晨去採集的草藥,北凝初坐在一旁托腮,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師弟起了嗎?」堇年見火焰慢悠悠的晃出來,笑著打招呼。
「南道長這後山真是什麼仙草靈藥都有,今晨去採了一大筐,想來會對製藥有幫助。」堇年將他抱起,他便懶懶的蹭了堇年的手背,堇年笑問道:「是不是找宮主呢?」
北凝初冷冷的掃過來一眼,冷哼道:「天天煩著我哥,真把自己當寵物了?」
火焰不理她。
堇年:「宮主早時去了後山,我帶你過去。」
說罷,他便抱著火焰朝後山走去,北凝初在這山上整日閒的發慌,百無聊賴,想了想也跟上前。
離山不愧是蒼雲十二仙山的主峰,傲立群峰之上,走入山道崖口,就能看到層層疊疊的浮雲流霞,美不勝收。每座山峰之間相隔勝遠,崖口上有條手臂粗細的鐵鏈把每座山峰連在一起,從上往下看去,猶如萬丈深淵,一般人別說在鐵鏈上行走,就是站在這崖口都要嚇掉半條命。
北玉洐和南厭離,此刻就非常悠閒的在崖口老松下品茶,兩人似乎相談甚歡,玉洐君嘴角還浸著淡淡笑意。
見他們三人走來,南厭離眼睛都沒抬一下。
火焰從堇年懷中躍出,又飛快的竄進玉洐君懷裡,後者安撫性摸摸他的頭。
南厭離瞥了一眼,笑道:「焰君倒是生你的緊。」
北玉洐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