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菀是反覆考慮過的,降低郇王的戒心,讓他輕視,視韓氏為掌中之物,在現今這形勢下,反而對韓氏更好,更容易暗度陳倉。
「後續但凡有需要,不必吝嗇錢財。」
郇王還用得上韓氏,大變開戰前不會動韓氏,至於戰事拉開帷幕之後,他們已撤到信國了。
「一切俱已安排妥當。」
韓菀長吐了一口氣,重新看羅平:「稍候,我會去信張允公羊夷等人,還有韓渠陳孟允馮念諸人。」
「回去吧。」
「務必護住琮兒及阿孃。」
羅平才跪地應是,頭頂一聲揚鞭,他急忙再抬頭,膘馬已疾奔而出,馱著黑色深紫身影很快遠去。
徒留下嘚嘚馬蹄聲,漸聽不見。
韓府大門前,秋風瑟瑟。
羅平跪地,澀聲說完。
孫氏愣愣的,這個狠心的丫頭,她真為了個羯奴不要母親了。
她喃喃:「我不信,你騙我。」
伸手扶住門框,孫氏搖頭落淚,良久,驀抬起頭:「去!都去啊,快趕緊找去啊!」
……
韓菀已經出城了。
大黑馬馱著她和穆寒,已順著人流出了城門,一路往東奔去。
與人流分開,經行漸遠,街巷變得空曠寂靜,偶爾聽見兩邊民房傳來一兩聲咳嗽倒盆。
深秋的風冷,嘚嘚的馬蹄聲在秋風中愈發清晰。今夜有皓月當空,月光碟機散了秋夜的薄霧,一層銀白色灑在黃褐色的街面上,長夜雖冷,卻皎潔美麗。
穆寒這才漸漸回過神來。
他如墜夢中,似踩著雲霧一般跟著韓菀出來的,到現在他都沒敢相信這是真的。
「主子,您……」
他仰臉,捂住眼睛,半晌抹去眼淚,急忙搖頭,他拉著她的手,急聲要勸她。
不是的,他不是想這樣的,怎可累她至此!
話一出口,卻被韓菀捂住嘴巴。
她回頭看他,皎潔月色映著她的面龐,她一雙美麗眼眸比那月光還有更亮幾分。
她瞪他:「你是不是打算自個走?」
穆寒啞口無言。
韓菀輕哼一聲,她就知道。
她表情一下子難過了起來,「你要離開我,剩我一個人麼?」
她眼睛一下子溢位淚,抿唇:「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如他真這麼做,那她的心怕是要碎開的,韓菀是真難過,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穆寒慌忙抱緊她,「不是,不是的,我不走!真的!」
他一疊聲保證,韓菀卻不信,急得他要發誓,韓菀卻抬頭看他,卻要他以她的名義起誓。
但凡他偷偷離開她,那就她不好。
逼得穆寒無法,只得指天:「我斷不會私下離開你,若違此誓,教,教主子夜不安寢!」
這已是極限了,他紅著眼睛說完,韓菀才算勉強滿意。
她伏在他的懷裡,摟住他的腰,低聲說:「你放心罷,我不是衝動的。」
「我想得很清楚了。」
想了很久了,也想得很清楚。
強留下來,穆寒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她是可以強硬和他在一起,可所有人都會因此改變對他的態度。
冷眼,憤怒,審視,排斥,這樣的日子,想想就讓人窒息。
甚至乎,萬一孫氏憤怒之下衝動做出了些什麼,造成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這是親娘,那屆時她要怎麼辦?
百密亦有一疏,韓菀不想賭。
月色幽靜,如銀光傾瀉,韓菀仰頭,輕輕撫摸眼前這一張輪廓深邃的面龐。
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