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公有些不以為然,說:“那是過去啦,你曉得如今她變了不咯,即使冇變,也要還得起吧,漏底的缸好補,窮困的洞難堵,出一個工幾分錢?一屋人吃飯。”
青媛有些不耐煩了,沒好氣的說:“你怎麼越來越婆婆媽媽的咯,碎念子念個冇空;人不相處不知厚薄,我還不曉得她,江山易改稟性難易,就算她還不起,還有這麼多崽啦,虎生三子,必有一彪,怕麼子怕?那一百塊錢比在銀行裡存個五年、十年定期還穩當,過去銀行還有倒閉關板子的,金家屋裡只要還有一個人在,都會認賬。”
她老公小聲嘟囔道:“人到窮時想賣天哩。”
青媛瞪眼咬牙說道:“你有完冇完,你不相信我的眼光是吧?再跟老子抬槓,撕爛你這張臭嘴。”伸手就去揪男人嘴巴,丈夫急忙起身退讓幾步,不再做聲了。青媛坐下來剛想逗孩子玩,猛然一拍大腿說:“哎喲,怎麼忘記打個包封隨禮了。”
農曆八月初,在原來選定的黃道吉日,孃家、夫家親人加上他們請的親戚朋友來了二十來個人,挑米擔菜攜帶工具沒有一個空手,還多少帶了些錢來。玉佳說:“我們也幫不了你多少,添不了斤給你添個兩吧。”玉品無論如何不肯接受,每家便各打了紅包,玉品也堅決推辭。玉緣望望眾親戚,說:“鄰舍的包封都收得,我們這些遠親不如近鄰,那我們都回去算了?”玉品沒得話說,就先收下了。過後一向,除了碩德大姐家的沒留,玉品每家留下五塊,其餘的打發定忠送了回去。
於是壘石卸門在曬穀坪另搭了一個大鋪,讓年長些的睡,女人睡家裡,侄兒、外甥及自家小孩等則在坪裡打地鋪。天氣酷熱睡覺容易解決,只是蚊叮蟲咬能以入眠,連蒲扇都不夠,玉品打發定忠去衝外買了幾把。碩德生前留著大量人情,雖說人走茶要涼些,但衝里人家紅白喜事主動相幫約定俗成,即使*後相互間的猜疑傾軋使淳樸民風日下,依舊有很多人家聞訊來了勞力幫忙併隨了禮。
頭一天清早,秀珍就催著丈夫過來幫忙,自己卻在家裡坐立不安,手在做家務,眼睛與心思全在對面楊家老屋場。第二天一早,看見玉品去了屋場,秀珍悄悄溜到食堂廚房幫起忙來,吃飯時候又悄悄溜了出來,在門口遇到了玉品,紅著臉低了頭想要繞過去。
玉品笑著挽留:“幫了忙飯都不吃,我可不領情吶,照常給你劃了圈的。”秀珍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回屋裡先喂一下豬。”玉品笑說:“難怪秀嫂屋裡的豬年年都長得格外好,膘肥體壯的愛死巴人,原來是有竅門的,豬比人還看得重啊,哪裡會喂不好。”秀珍嘿嘿笑著,玉品不由分說,扯著她的手腕回了屋。
看著對面楊家屋場熱火朝天,一片繁忙,缺心眼像洩了氣的皮球,好幾天拉長著臉,似乎被人家挖了祖墳,真正是機關算盡一場空,斗笠再大,也遮不住天。
不少人自然又要冷嘲熱諷一番,小娟說:“不曉得她哪裡那麼大的神通,硬是在螺螄殼裡做出了道場,你不佩服還不行。”陳嫂酸溜溜的說:“人不要臉,百事可為,她的錢你搞得來路清不咯。”
有財被楊母砍過的手臂留著一道長傷疤,一到熱天就很打眼,自然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痛,憋著氣一直想出,看見楊家起屋,就想幫點倒忙。只是長期以來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琢磨事情,一時半會想不出辦法,雖說早就聽說樹木在衝外可以兌錢,但不熟悉套路,更害怕被抓,上次有二個外鄉人偷樹賣被抓到公社關了好幾天,遊了街還罰了款,後來想:偷她幾根樹當柴燒也是好的,只要不去賣就冇麼子危險,反正得讓她按時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