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了全面檢查,一切‘ 零部件’ 都沒有大毛病。我這部機器,運轉這麼多年,什麼‘ 磨損’ 沒有經過?居然沒有大毛病,也是一個奇蹟。可是就是覺得累,睡覺呢,又睡不著,於是就看書。這是我多年的願望,如今是如願以償了。”
“戰爭中受傷,運動中捱整,‘ 零部件’ 居然沒有問題,你真禁折騰!”馮怡說“我看你能活一百歲呢。以後的時間安排,你聽我的。累嘛,感覺累才是健康的表現。休息休息就會好的。”
“人們說‘ 健康長壽’ ,沒有健康,我就不想長壽,那不是活受罪嘛!”
“你健康嘛,當然應該長壽。”馮怡說。
二人都笑了。
張敬懷問:“你回來怎麼辦?得先解決工作問題呀!要不要回林鋼?”
“我想先休息一段,工作問題以後再說。如果組織分配,我想到社會科學院,最近一段時間,我也得調理調理,以後再和他們聯絡吧。”
“你休息一段也好。”張敬懷說“可是總得有個地方住呀!要不住在我這裡……反正有空房子,空著也是白空著。”低頭又一想,自己又否定了,說“不好,不好,住我這裡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你不歡迎,怕我干擾你?”
“不是,不是,是……”
“是什麼?你這個人呀,活得真累。我行我素,誰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管他呢!他們能說什麼?無非是‘ 馮怡住張書記家裡了’ !第一天說了,人們認為是新聞,第二天是舊聞,第三天是歷史。第四天再有人這麼說,就讓人討厭了!”說完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張敬懷想了一下:“要不,你和保姆住一間。”
“可以,我還可以幫助她做飯。我給你做做西餐,是我新學的本事呢。”
張敬懷吩咐保姆,把馮怡的背兜拿進她的房間,並準備一套被褥。接著說:“卜奎調到省委來了,代替了我。”
馮怡說:“好好好,他真是一個好人。也該這麼安排了。你呢?”
張敬懷說:“我,現在還算‘ 在崗’ ,可是卜奎已經主持工作了。我正在想,還沒有下決心。原來,按不成文的規矩,當幾年省長,當書記,當幾年書記,退到人大當主任。這是領導的關心,怕人們一下失去的東西太多,太突然,搞點‘ 安慰賽’ ,當然也可以說是‘ 餘熱發電’。現在,我算請假休息。休息個一年半載的,年齡也‘ 到站’ 了。上面要安排我當人大主任,我還沒有答應哪。”
“你這個人呀,還是沒有覺悟過來。你這一生夠光明磊落的了,自己安慰自己就夠了,還要別人安慰?”
“是,是,是!”張敬懷說。
馮怡說:“我以前就想‘ 勸退’ 你。你活得太累了,為什麼不趁身體尚健的時候,過幾年輕鬆日子?那時,不到火候,我沒有說。現在天賜良機,為什麼不退?你還戀什麼位呀?”
除了馮怡,誰能這麼和他說知心話呀!
他說:“對的,對的!革命幾十年了,一時沒有事幹,有點空虛和寂寞感。”
“我看你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還是沒有解決。你看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園序》中,講他的時空觀,說得多好:天地宇宙,是萬物的旅館;光陰是時間的過客。人在世界上,能過幾天快樂的日子?白天玩不夠,夜晚打著燈還要遊玩呢,況且現在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
“你說得對,聽君一席話……”
“你得啦吧!你現在得聽我安排。等我休息一兩天,我領你上街,逛公園,溜商店,去旅遊。還有讀書,寫點回憶錄,事情多著呢。有什麼可寂寞的。”
根據張敬懷的吩咐,保姆已經把飯做好了,請他們去吃飯,二人便進了東廂房的